林霜正用小銀匙挖著一塊雪梨膏,感受到肩上的壓力。
他轉過頭,對趙靜忠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大人嘗嘗這個?廚孃的拿手點心。”
趙靜忠愣了一下,隨即欣然接受。
當他的嘴唇碰到銀匙時,眼神暗了暗,舌尖似有若無地舔過匙面。
林霜假裝沒注意到這個曖昧的動作,繼續專心地對付自己面前的那份甜點。
趙靜忠白皙的面頰泛起紅暈,他突然攬住林霜的肩膀,對城主道:“咱家一見這孩子就投緣,不如認作義子如何?”
席間霎時安靜下來。
城主的眼睛亮了起來,連忙道:“這是小兒的福分!趙大人看得上他,是他的造化!”
林霜捏著銀匙的手指微微發白,但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
“霜兒,還不快給義父敬酒!”城主催促道,親自斟了一杯瓊漿遞過來。
林霜接過酒杯,起身向趙靜忠行禮。
他今日的衣裙領口開得略大,彎腰時露出一截白玉般的脖頸。
趙靜忠的呼吸明顯急促了幾分,接過酒杯時,指尖“無意”劃過林霜的手心。
“好孩子。”趙靜忠一飲而盡,喉結滾動著,“跟咱家回皇城如何?那裡有吃不完的糕點,穿不完的綾羅綢緞。”
林霜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冷光:“全憑伯父和義父做主。”
城主聞言大喜,連忙又給趙靜忠斟酒:“這孩子乖巧懂事,定不會給大人添麻煩。明日我就讓人準備行裝。”
宴席持續到月上中天。
林霜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時而為趙靜忠佈菜,時而應要求吟一首小詩。
他的聲音如清泉擊玉,聽得趙靜忠如痴如醉,不住地拍手稱贊。
“時候不早,孩子該休息了。”終於,城主發話道,“明日還要趕路。”
趙靜忠依依不捨地松開一直握著林霜的手:“去吧,明日咱家親自來接你。”
林霜行禮告退,走出宴客廳時背脊挺得筆直。
直到轉過迴廊,確定無人跟隨,他才猛地加快腳步,幾乎是跑著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院中的木蘭樹下,江元如雕塑般佇立。
見到林霜回來,他一個箭步上前,卻在即將觸碰到對方時硬生生停住。
“怎麼樣?”江元的聲音沙啞。
林霜搖搖頭,徑直走進屋內。
關上門後,他一把扯下頭上的珠釵,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那個閹人要我跟他回皇城。”林霜低聲道,終於讓一絲厭惡浮現在臉上,“城主已經答應了。”
江元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我去殺了他。”
“別犯傻。”林霜解開腰間縧帶,淺藍色的衣裙滑落在地,“這事要做的不著痕跡,還得我來。”
江元見狀拿了寢衣過來,要替他換。
“我自己來。”林霜的聲音很輕,卻讓江元伸到一半的手猛地縮回。
少年花匠的耳根在燭光下泛著紅,他僵硬地將寢衣掛在屏風上,喉結滾動了幾下:“我去外面守著。”
衣物摩挲的窸窣聲在靜謐的室內格外清晰。
林霜解開繁複的裙裝,絲綢滑過肌膚。
那些繡著銀線的華服像一層層蛻下的蛇皮,最終露出裡面真實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