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劫卻劍勢陡轉,玄金劍光如毒蛇般絞碎藤蔓,直刺花靈心口:“欺負小孩子?我今日偏要剝了這精怪的皮!”
“青冥!”
林霜抄起茶盞砸向劍鋒,瓷片與劍氣相撞迸出火星,卻無法阻止一切的發生。
沈千劫手腕翻轉,劍柄重重擊在青冥肩胛,骨裂聲清晰可聞。
少年花靈如斷線紙鳶摔進溪水,周身靈力潰散成螢火,染得半溪碧水泛金。
“精怪就是精怪,不過如此。”
沈千劫甩去劍上血珠,睥睨著跑進溪水中撈青冥的林霜,“今日只是警告,若再敢玷汙首座清譽……”
劍尖指向林霜,隨後翻轉歸鞘:“我不介意替天行道。”
林霜站在溪水中,懷裡抱著青冥,咬牙看著沈千劫踏劍而去,心裡一股怒火熊熊燃燒。
趟過溪水,將濕透的青冥放在飛瀑邊藤榻上,破碎靈體如風中殘燭。
“公子不必費心……”
花靈見林霜拿出芥子囊翻找丹藥,咳出淡金血沫,“我是首座點化的,死不了。尋常丹藥對我無用,只要多吸收幾日天地精華,就會恢複……”
青冥蜷在藤榻上,破碎的靈體泛著淡金微光,像是晨霧裡將熄的螢火。
林霜捏著藥瓶的手頓了頓,忽然將瓷瓶擲進溪水,濺起一圈漣漪。
“為什麼護我?”
他蹲下身,指尖拂過花靈肩胛處猙獰的裂痕,“你是江少麟點化,只不過在我這兒打工,面子上差不多就行了,理應護住自己。”
少年花靈歪頭,發間金紋隨動作明滅:“可公子是主人啊。”
林霜瞳孔微縮。
溪水倒映著青冥澄澈的眼,一片辛夷花瓣飄落在唇上,被他懵懂地吹開:“首座說,主人就是我的日月星辰,是……”
他掰著手指認真複述,“是花靈要供奉的春雨與朝露。”
飛瀑聲忽然變得遙遠。
林霜喉結動了動,掌心覆上青冥發頂。
花靈發絲細軟如初生藤蔓,蹭得他指尖發癢:“若我要你去捅江少麟一劍呢?”
“那便去呀。”青冥笑出兩顆虎牙,彷彿在說最尋常的事,“主人要青冥做什麼,青冥就做什麼。”
話音未落,林霜突然將人攬進懷裡。
少年花靈身上帶著辛夷花的甜澀,破碎的靈體硌得他心口生疼。
……
三日後,林霜獨自踏上懸於雲間的棧道。
辛夷主峰在霧靄中若隱若現,青玉鋪就的長階蜿蜒至天穹盡頭。
他撚了片辛夷花瓣含在唇間,靛青外袍被罡風掀起,露出腰間新別的苗銀彎刀。
雲海在七十二峰間翻湧,辛夷峰頂的論劍臺懸於萬丈霞光之中,白玉砌就的擂臺泛著泠泠清輝。
九重鎖鏈從四方峰頭垂落,末端綴著的青銅鈴鐺隨風輕晃,蕩開一圈圈淡金漣漪。
林霜踏上最後一級天階時,正聽見論劍臺上炸開一聲冷笑。
“斬七情滅六慾,方得清淨道心!”藍衣少女劍穗狂舞,劍尖直指對面修士,“似你這般貪戀紅塵,修什麼仙?”
林霜倚著朱漆廊柱望去,見數百弟子或禦劍淩空,或盤坐雲端,圍繞著論劍臺,衣袂紛飛如群鶴振翅。
被她指著的灰袍修士哈哈大笑,葫蘆裡的酒潑出三分劍氣:“小丫頭懂個屁!老子在勾欄聽曲悟出醉生夢死劍,昨日剛挑了天璇峰大師兄——”
“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