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千秋質問道:“堂下何人?可有陸英犯罪實證?一一從實道來!”
那人趕緊回道:“小人陳四,是陸侍郎府上家僕,平常只負責打掃宅院,夜間巡防門戶燈火。前日,巡夜時正遇到陸侍郎穿夜行衣從外越牆歸來,小人心中納罕,便暗暗留神。後來才聽說長幹寺、瓦官寺當夜失竊,更驚人的是離宮中竟然出了刺客。是以小人不敢附逆,特來自首,以求免罪。”
茹千秋又問道:“可有物證?”
那陳四說道:“有!陸侍郎當夜所穿夜行衣,小人暗中偷了出來,已呈交堂上。”
言罷,典校差役呈上一木盤,盤中有一套黑衣黑褲,還有蒙面黑巾。
茹千秋再一拍桌案,喝道:“陸英,你還有何話說?”
陸英怒極反笑道:“陳四,我連你面都沒見過幾次,你何時能入我內室,偷得我夜行衣物?再者,京中從未有離宮遇刺客傳言,你從何得知?”
茹千秋不待陳四答言便怒吼道:“鐵證如山,還敢狡辯?此人是你府中奴僕,若無實證,首告主人罪當棄市,他豈敢信口開河?本官諒你不服,再傳證人!”
又有差役帶上兩名證人,卻是瓦官寺被打的小沙彌,至今頭臉還青一塊紫一塊。他二人上堂,只躬身施禮。打量了幾眼陸英,對茹千秋說道:
“大人,此人正是前日毆打我等的竊賊,小僧看得真切,絕對不錯!”
陸英冷笑不已,看來典校署今日準備充足,暗中下了大力氣,一定要把這事做成鐵案了。陸英明知這兩個小沙彌並未看清自己容貌,但事情確實是他所為,也不屑否認,只一言不發,蔑然以對。
茹千秋陰笑道:“陸英,無話可說了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當我典校署是吃素的不成?實話告訴你,京中所有官員一舉一動,盡在我之掌握。你乾的那些事,我記得比你都清楚。”
茹千秋說了半天,見陸英不理不答。他此時也不再生氣,對左右下令道:“將陸英暫時押在監房,待本官將結案文書呈與相王,再依命處置。”
陸英目前不想用強,便隨差役來到官署監房,待三思之後再作打算。這些典校密探,在他眼中形同土雞瓦狗,若想脫身,易如反掌耳。
茹千秋怕他反抗,給他用上手腳刑具,鐵鎖鐵鏈足有數十斤重。只盼如此一來,此人能困於典校署內。若是他真要逃,便讓他逃罷了。不過如此一來,陸英再也無法立足朝堂,從此成了亡命之人,未必不合王國寶心意。
陸英在監房細細思考,他們只抓自己不問朱琳琳,連兩撥人證也未提及當時另有一名女子。若不是全然憑空捏造,便是不敢得罪領兵在外的朱旭。
從陳四和小沙彌言語中分析,應該也不是信口胡謅,難道真的是自己大意,被人抓住了馬腳。王仲玠父子與己有舊怨,典校署一直暗中盯著自己,也能說得過去。
還是自己太過失於防備了,只顧著幫朱琳琳胡鬧,竟然沒有細思造成的後果。君子可欺,小人難防。往後行事切不可肆意妄為。
這邊堂上,陸英被帶下去以後,王仲玠從後廂踱出,對茹千秋笑道:“茹大人,幹得漂亮!可教我出了一口惡氣,任他往常不可一世,如今也乖乖束手就擒了。哈哈,此等大罪能判個流放三千里了吧?”
茹千秋心中並不怎麼看得起他,甚至他父王國寶,也未放在眼裡。茹千秋認為,都是靠逢迎諂媚身登高位,只不過王國寶出身太原王氏,跟相王有姻親,才壓自己一頭。
王仲玠膏粱子弟,不學無術,只知爭風吃醋,令他更加鄙夷。但是面上仍和藹可親地說道:
“王公子,若是陛下認可了陸英行刺之罪,則殺頭也不過分。但現在雖能坐實他入寺院行竊並毆打僧人的惡行,卻沒有證人指證他曾夜入離宮。只有線報說明,聽到了他與朱小姐言談中提及入宮之事,恐怕還不足以為其定罪。”
王仲玠思索道:“按理說,他們到瓦官寺搗亂,乃是為了栽贓溫法師,說明這一切都是針對那老和尚……溫法師近來日日在宮中為陛下講經,他們入宮會不會是行刺溫法師?但為何沒聽到老和尚出來告發?”
茹千秋說道:“陸英甘冒奇險,夜闖宮禁,恐怕不僅是為了殺一個溫法師如此簡單。要殺他大可等其出宮再動手,豈不更有把握!”
王仲玠又道:“倒也是這個理……要是能有溫法師出來作證,陸英曾在離宮中欲對其不利,那麼,興許陛下會懷疑陸英有刺駕之心……溫法師佛法高深,碰到陸英鬼鬼祟祟,因而出手,將其逼退,這樣說似乎更令人信服。”
茹千秋眼睛一亮,暗道:“這個草包乾別的一無是處,想不到動起歪心思害人,還蠻有天賦。”
當下笑道:“王公子分析得有理,本官以為,十有八九便是如此。溫法師佛門高僧,功成而不居,懷慈悲心腸,就連此等大奸大惡之徒也盼其幡然悔悟,能改過自新。
“王公子,還需你親自去勸說溫法師,讓他揚善除惡,出來指證陸英。殺一惡人便是救百千良善,何必替奸邪逆豎隱瞞?”
王仲玠興致勃勃地告辭離去,便要去尋找溫法師“良言相勸”。誰知,到瓦官寺一問,溫法師尚在宮中伴駕未歸。又來到離宮,請禁衛通報,卻被告知溫法師與妙音主持正為陛下說法,今日無暇會客。
王仲玠訕訕地往回走,心裡按捺不住,想去朱琳琳面前張揚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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