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英閃身在門口,看溫法師走近,一步搶在他身前,以掌中樹枝頂著其腰側,低喝道:“噤聲!”
溫法師睡意朦朧間,也辨不清來人是誰,更不知他手中所持何物。只是嚇出一身冷汗,依令不言不動。
陸英讓他轉過身,仍抵著他後腰,問道:“你是溫法師?”他趕緊點頭。
陸英又問道:“你給皇帝講什麼經?”
溫法師答道:“《放光般若經》、《心無二諦論》。”
朱琳琳在後面壓低聲音說道:“你為何在道場寺玩弄妖法,又殘害無辜百姓?”
溫法師答道:“女施主誤會了,老衲只擅長講經論道,並不會什麼妖法。在道場寺時,不過是受了奸人矇蔽,老衲在人前做個傀儡,另有西域妖僧在人群中使出妖術。老衲自幼學佛,怎敢妄害百姓?實在是因受制於人,不得不為他們擔這個惡名!”
朱琳琳心中猶疑不定,陸英冷笑道:“老和尚,你怕死嗎?”
溫法師答道:“施主說笑了,人孰不畏死!老衲也是肉身凡胎,至今尚未成佛,如何不怕死?”
陸英又道:“你說受奸人矇蔽,誰是奸人?西域妖僧在後施法,此僧名誰?受制於人,究竟有何把柄在人手?我二人鋤強扶弱,替天行道。若有半句假話,爺爺立刻送你去見如來!”
溫法師忙道:“好漢莫急,容老衲從頭道來。”
這溫法師稱,在朝廷決定建寺之時,有一西域胡僧找到他,說奉了朝中貴人之命,讓他出面去驅趕沿街百姓。他問胡僧為何不直接出面,對方稱面孔生疏,恐激起民變。
溫法師說道良言相勸百姓搬遷,也不是不可,若是眾人不聽,又當如何是好。胡僧言道,西域有秘術,可隔空借物,平地顯聖。到時胡僧在暗處施法,溫法師在人前擺架勢,便可嚇退百姓。
溫法師一聽斷然拒絕,表示絕不助紂為虐。誰知轉天,胡僧又來找他,說是已經拘禁了溫法師兩名愛徒,若不從命,便取二人性命。
溫法師遍尋不到徒弟蹤影,連著三天未見一面。不得已答應了胡僧要求,出面找謝石承攬此事。便有了朱琳琳看到的一幕。至於夜間偷襲湯餅店,給百姓下藥,則事先全不知情,他也是後來才聽聞。
朱琳琳聞言,不知該不該信他,問道:“你徒弟叫什麼名字?”
溫法師道:“老衲收了十餘名徒弟,最有般若智慧的唯有道恆、道深兩名弟子,是以心中十分愛惜,寧願老衲自己下地獄,也不願他二人有所損傷。”
陸英道:“你當編個故事,爺爺便會信你嗎?爺爺我走南闖北,威震江湖,你去打聽打聽,爺爺刀下不殺冤死之鬼,也不放過一個該死之人!那西域胡僧姓甚名誰?”
溫法師道:“好漢說的話老衲自然相信。只是那胡僧並未告知老衲姓名法號,倒是老衲徒弟歸來後,說在匪巢中聽到他們經常唸叨三個字,‘阿州朵’。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所言,句句是實。好漢可以去問我徒弟道恆,他如今就在瓦官寺掛單。”
朱琳琳沉聲道:“好!今日先留你一命,若是你師徒二人所言有半句出入,教你們都不得好死!”
言罷,拉著陸英就走。二人離開方丈,溫法師也未呼喝求救,陸英與朱琳琳仍從原路返回。
待出了離宮,回到富春山居側院,朱琳琳問道:“你說這溫法師所言,究竟可不可信?”
陸英搖頭道:“我也不知。但今夜方在瓦官寺大鬧一場,也不便再去詢問道恆和尚。若是想知道,唯有日後找到他所說的西域胡僧,方能探明真相了。”
朱琳琳道:“無名無姓,如何尋找?僅憑不知所云的阿州朵三字,無異於大海撈針。”
陸英也無奈,二人相對嘆息。好在今日總算出了口悶氣,也叫這為虎作倀的溫法師過不安生。
第二日,京師長幹寺、瓦官寺僧人怒氣填膺,紛紛尋找溫法師,欲待質問他所為。溫法師住在宮中,眾僧尋找不見,可苦了他的徒弟道恆等人,走到哪裡都被揪住辱罵一番。
然而他徒弟大都在各處寺廟掛單,有同宿僧人可作不在場證明,長幹、瓦官二寺眾僧也無可奈何。見溫法師並未再有過激舉動,此事慢慢也就冷淡下來。
只是,本來名聲就不太好的心無宗,更加如過街老鼠,人人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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