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計劃得逞,昭王也許此時已然啟程奔離南境。
江樓照制隨行伴駕,靜默地立於諸熙御道側旁不遠處,斂著眉峰覷著小皇帝的神情,靜待吩咐。
諸熙百感交集地看了江樓一眼,“什麼時候知情的?”
江樓照舊有一說一,“京兆府尹溫大人察覺異情,但苦於無證,並未呈稟,只跟末將商議,提前安排了些人手,以備無患。”
此事端頭由昭王之伍而起,溫如玦難逃干係,這溫家的血脈牽連肅王府,江樓不敢貿然挑起事端,也難說真假未斷時,能否擔得起這個風險。
江樓忽然察覺,溫如玦一日不肯放棄鋌而走險,便無異於將溫家陷入兩難,溫如珂得知真相進退維谷,江樓此時亦在為了玄衣衛的生死存亡憂心難辦,而今藉由江樓之口洗脫溫如珂的嫌疑,又趁此之際徹底拿掉伺機而動的昭王之伍,正是一箭雙鵰的大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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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樓心裡一驚,思及那日肅王妃手邊未動一口的福至坊糕餅,突然間難以確定,溫如珂那日所見,究竟是當真巧合至此,還是早有探明,篤定溫如珂不會坐視不管故意為之,以求保下溫家不受牽連。
江樓猛地抽了口涼氣,用力攥緊發麻的手臂,“皇上。”
諸熙也像是在走神思慮,聽見江統領的低喚聲,沉重地嘆了口氣。
“把人押下去把,查清便是……京兆府尹檢舉有功,將功抵過,溫家不必株連。”
許是那日應天府祭壇上隱患叢生的祭天祈福上達天聽,北境連綿焦灼的烽火硝煙總算得了短暫的停戰息止,收殮屍骸,埋土忠骨,散盡硝煙。
肅王遲了許久才得知京中已然翻天覆地的訊息。
諸允爅久不在宮城,對於洪光皇帝的駕崩不甚動容,最多也就是稍加揪心的程度;諸熙登基繼位也算是預料之中,小屁孩也不知道翻的哪本書湊了個“仁景”的年號,估計是想討個巧,沾個盛世之治的光。
或者更準確些講,諸允爅連分神憂心應天府形勢安穩幾何的精力都所剩無幾,北境交火暫歇,西北卻被乎噶爾耍得團團轉,諸允爅愣是把還在軍帳裡傷得沒幾塊好肉的嶽無衣提溜到主營去,連送到跟前的家書都還沒來得及看,得了短暫的休息就帶著熟悉西邊境線的葉胥,點了人馬親自去西北支援。
葉胥跟著自家主帥連日奔波跑得一頭霧水,完全沒琢磨明白肅王火急火燎地撇下鎮虎軍親自往西北馳援所謂何事——且不說兩軍交戰主帥離營乃是大忌,西北再不濟,死磕的能耐還是有的,調兵前往便是,何苦搭上一帥一將前來助陣。這兩個主帥湊到一塊兒,一個帶兵打仗,難道另一個在旁邊助威吶喊不成?
這事兒葉胥臨行前就提出過質疑,彼時肅王忙著聽稟戰場清點沒工夫搭理他,一打岔騎兵就已經上了路,葉胥腦袋頂上急得冒煙,卻覷著肅王深沉如墨的臉色,躊躇再三,沒敢開口。
北境境線綿長,自西向東的戰事左一榔頭右一棒槌的沒個消停,無關西線時葉胥許還能歇個一時半日,東線暫得安定時方辰也能抽空打個盹兒休養生息——唯有主帥肅王,自此番攻勢初起至今,幾乎沒闔過眼睛。
葉胥都做好了肅王殿下後知後覺幡然驚醒掉頭就往回跑的準備。
孰料二位將軍率先頭騎兵初抵西北,葉胥遙遙望見提馬相迎的齊天樂,登時一個激靈,忽然回過味兒來。
諸允爅餘光瞄見葉胥驚得一打晃,陰沉沉的臉色總算鬆動了些許。
“西域的百姓對於塔蘭之神的信奉遠超乎你我的想象,我留著天樂在這兒,為的就是儘可能的將乎噶爾野心昭彰覬覦巫女血脈一事散佈民間,逼著乎萊爾動搖心思,把乎噶爾從陣前踢出去。拓達一再示好,乎萊爾貪圖薄利在所難免,但拓達畢竟有在鶻仁達身上動手腳的前科……乎噶爾為達目的能容忍一時,乎萊爾卻不同。他想在十國立威,斷然不能把所有希望寄託在那些小人身上。”諸允爅捏了下眉間,沉了口氣又道,“打仗的事兒你去就夠了,乎噶爾詭計多端,但不是能壓得住陣的虎將。我這邊但凡有何進展,咱們直接陣前見。”
肅王悄然帶兵馳離北境的訊息不過五日光景便不脛而走落到拓達軍營,喬唯得知西北牽絆住了諸允爅的手腳,簡直樂得拍案——他此番暫歇戰火為的就是這一刻。
傍晚時分,原本只留巡防行伍的拓達駐軍猝不及防地衝了過來,大軍糾集徑直壓往鎮虎軍主營方向,鐵木加另率急行軍突襲北直隸關口,瘋了似的往防禦城牆上撲咬,意圖突圍迂迴,殺得鎮虎軍側翼措手不及。
嶽小將軍拆了吊著胳膊的布帶,當機立斷,將肅王先前壓迫深入了近五十餘里的境線後撤半程,拽著奔襲追擊的野狼衛精銳扯成一字軍陣,迅速截斷。
而妄圖突圍策應的鐵木加結結實實地在修築加固的北直隸關口吃了閉門羹,喬唯只得不得已地調回人馬,全線急攻。
可惜瘋狂撲咬之後兵馬機動緩慢拖沓,前線壓制頗有些力有不逮。
就在喬唯準備呼應西北先破西線防禦之時,送報求援的拓達侍衛迎面撞上了西域援軍鋪天蓋地的甲陣壓制,原本收受了拓達不知多少好處的西域軍隊竟然陣前撤帥就地倒戈,直接將矛頭戳向了拓達,明目張膽的行以土匪之實,大肆把境線向東推移,強佔拓達部落的土地。
喬唯眼前一黑,跌坐在帥帳當間,冷哼了幾聲,隨即癲狂地大笑起來。
“野狼衛!查出諸允爅身在何處!我要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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