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惦記著安撫老臣,畢竟蘇伯候就那麼兩個兒子。問題是這兄弟二人是在鎮虎軍時一前一後以身殉國,老頭兒恨你都恨透了,明面上還不能說,中風癱在床上躺了快兩年,相安無事也便罷了,這婚事但凡提起來,估計老頭兒能從床上蹦起來拿柺棍兒照死了抽你。”溫如珂抱著胳膊感慨了一番,扭頭卻瞧見諸允爅高深莫測地癟了下嘴,“你是讓人掐住脖子了還是怎麼的?什麼表情?”
肅王殿下四下掃視了一圈兒,咳了一嗓子,聲音放得極低,“蘇伯候癱床上不是因為兒子,是他女兒——”諸允爅“唔”了一聲,搜腸刮肚精挑細選了一個聽得過去的詞兒,“……跟人私奔了。”
溫如珂眼睛瞪得溜圓,就差抓一把瓜子磕著湊熱鬧了,“跟誰啊?”
“留下的書信裡寫的是拓達的一個甚麼馬商。”諸允爅先噓聲示意溫二把嘴閉嚴實,這才繼續低聲道,“那姑娘也不知道著了甚麼道,蘇伯候幾次三番託我留意著人的去向,到現在也沒找到。現如今只託詞長女為病父盡孝不結姻親,老頭兒就剩這麼一個閨女,丟不丟顏面已經顧不上了……但倘若父皇提起這婚事,畢竟事關敵國,蘇伯候難辭其咎,事情鬧大就難辦了。”
溫二公子震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出了宮門適才咋舌嘆氣,“他閨女這往大了說可是通敵,你還這麼讓著?”
“蘇伯候原是北境老將,兩個兒子也確是因著同拓達的血戰殉國捐軀……蘇姑娘我略知一二,算得上是心有傲骨之人,通敵一事,絕非僅憑一封私奔消失的書信可以判定。”諸允爅暗自嘆了口氣,擺了擺手不再執著於此,扯了溫如珂一把蹭到他馬車上去,“陪我去挑件兒首飾去。”
溫如珂翻了這坐擁內務府的天潢貴胄一眼,“肅親王府上甚麼寶貝沒有,回去在自己家裡翻一件兒不就得了,宮裡賞的哪件兒不比街上的金貴?”
諸允爅一本正經地晃了晃腦袋,“府上的物件兒全是不留清點的,她比我瞭解的還清楚,既然要送,這不是得有點兒誠意嗎?”
“……”溫如珂迄今為止沒討媳婦兒,顯然沒到能理解肅王殿下“少女懷春”的境界,“你有誠意你自己挑不就得了,找我幹甚麼?我這妹妹丟你府上我還得給你出主意是吧?”
“你以為我想嗎?”肅王殿下又委屈上了,“要不是因為不留嫌我挑的東西難看浪費銀子……”
溫如珂一愣,“你之前送什麼了?”
“一件兒小襖。”肅王殿下甚是認真地在胸前比劃了兩下,“這是兩團牡丹花,奼紫嫣紅的——”
“……”溫如珂抬手截住他的話,先探著身子同駕車的侍衛吩咐了去處,縮回來嫌棄地挖了肅王一眼,“我妹沒揍你都算你走運,這都什麼青樓的眼光?”
肅王殿下磨磨唧唧地回府時已至晌午,天邊晴了半日又堆起雲。
“楊姑娘清早在殿下去朝會之後離的府上,帶著林柯呢。”老林瞧著諸允爅一刻不到的功夫就跑到別苑門前繞了三圈,忍不住上前提醒了一句,“姑娘還說大抵要傍晚方歸。要不等她回來,我去書房叫您?”
鶻仁達此行京城時機微妙,楊不留雖然沒主動提及,但阿爾番麗留在南境的鷹犬露面是否與之相關仍是未知,乎噶爾幾次三番詐死下落不明,總歸是塊難以割捨的心病——楊不留在郎七面前如履薄冰,簡直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盯著西域鷹犬的動靜。
偏這些惡犬蟄伏已久,為免日後這些摸不清身影的惡獸衝出來撕咬攪局,楊不留務必要先發制人。
諸允爅搪塞了林管家,負手往府上後院閒逛,行至後門時側耳聽見門外腳步聲窸窣響起,片刻後,一道身影迅速晃了進來,眺見院中的肅王殿下,扯下面具,甚是規矩地揖了一禮。
正是一去西北探查鶻仁達行蹤的時慕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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