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夜岑屏住呼吸,儘量不讓氣息有一點點拂過雪棠的臉,他可不想在此刻引起她的注意,然後被迫將洞房花燭給提前了時辰。
指尖從額間一路落下,經過鼻樑,掠過鼻尖,然後在唇間停住,雪棠冷魅的唇角微微上揚,認真打量了夜岑一會兒,語氣帶著些許不甘,呢喃道:“你這張臉,可真是白嫩,噷,不是金印,又有什麼關係呢,紅色也很美。”
雪棠用力抬起夜岑倔傲的下巴,俯身欲在唇瓣留下屬於她的痕跡,不過到了最後關頭,她卻停了下來,用力將微微偏離了軌跡的下巴,擰了回來,呵笑一聲,不屑道:“噷,不願意是嗎?早晚還不都是我的,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話落,雪棠似換了張臉,神情冷漠,眸似盛冰,她拂袖起身,輕薄而張揚的紗衣掠過夜岑血色也無的面龐,壓過他心中祈禱了無數遍的期望,高聲道:“喜宴,開始。”
‘啪’
夜岑好似聽見了自己破碎的心靈,他本沒心,卻在這一刻突然有了人世間的七情六慾,腦中再次閃過那晚清豔的容顏。
他本是浪子,如何能夠為一人安定,而現在,他或許明白了,為何不可呢?
鼓鑼再次激盪,琴聲婉轉綿長,笛聲空靈相附,嗩吶扣人心絃。
曲起,匍匐了大半個山洞的村民,顫顫巍巍起身,站立在兩旁,眼神空洞,姿勢僵硬,像極了一具具提線的木偶。
夜岑現下更急了,這哪是成婚吶?這嗩吶分明是要將自己送走啊!
這女妖不會完事之後,還吃了自己吧?
他越想越慌,覺得可能性比自己那便宜哥哥來營救自己還要超出許多,畢竟自己再怎麼說也是仙神之身,是多少鬼魅妖族,日思夜都想要囊入口中的執念吶!!!
夜岑被拖架著走到高臺的正中央,後面的帷帳飄飄灑灑,他從來沒覺得那顏色這般的扎眼,他發誓以後定不會再穿這俗不可耐,刺眼又驚悚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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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入洞房吧。什麼天地!什麼高堂!這世間再無人能受我雪棠一禮。”她的話語近乎癲狂的在陰冷的山洞中迴盪不休,“族人已歸,雪棠無依。你們想念啊棠嗎?”
“若是有誰還對啊棠有牽念,就不必等了吧,我心中執念未消,怕是此身都不得去那美好之地,少主,您對啊棠失望嗎?”
說著,她拔下一直戴於髮間的血玉簪,拿在手中細細摩挲。
這支簪子原是少主之物,玉簪經少主心血之養,通身血色,靈氣磅礴,絕美至極,後來,少主將這簪子贈予了她,她便每日隨身戴著,一刻不曾落下,就這樣,血玉替她擋了劫,將她的神魂留了下來。
從此她便在這塵世間飄蕩,浮浮沉沉的也不知經了多少個年頭,久到,她都不記得春去冬來走了多少個週而復始,久到讓她曾經為之驕傲得族靈之尊,現在卻覺得做只妖也沒什麼不好。
有清明的淚珠重重落下,砸向血玉簪,她掌中的簪子,暗淡深幽,裂痕斑駁。
“可是啊棠心中甚苦啊,您哪能知曉您隨隨便便就能見上一面的人,是啊棠拼了命也沒法跟他說上半句的月光吶。”
“若不是您!若不是您!我族豈會蕭條,他又何須自焚,我又怎能落到此般......”
淒厲的話語突然停住,滿臉淚痕的雪棠回過頭來,對著夜岑冷哼一笑,“你逃不掉的!”
說著,她猛得向夜岑額間一抓,手臂橫展,披帛迅速往角落擊去,所經之處一陣煙塵四起,僵硬得村民倒了一地。
“何人觀禮,怎麼也不出來道賀幾句?”
一切發生的太過迅速,待夜岑回過神來時,看到的雪棠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她額間還多了抹金與紅相融的印記。
臉上哪裡還有半點淚痕,他在心中又一次感嘆,果然,女子便是這世間變臉最快,也是最難懂之物,碰不得,亦不能碰。
“啊”
比剛才更為淒厲之聲,從一條呈拋物線垂落的花花綠綠又極快掩入一地障礙物之中傳出,伴隨著的是一聲帶著哭腔的控訴,“你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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