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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喊著“讓一讓,讓一讓”,自顧自地擠到車門處,準備下車。
那女伴扯著綠衣女:“我們去那兒坐。”她二人找了另一側剛剛空出來的座位坐下。
公交車到了一站,下去不少人。不知什麼時候起,外頭黑了下來,車廂內亮起了燈。許霜降周圍空了一些,她低頭檢查鞋子,因為是雙新鞋,今天她一路走得很小心,可此刻在車內並不明亮的淺白光線下,都能明顯瞧見黃色反絨鞋面上一塊深色的汙跡。
“沒素質到這程度,還是第一次看見。”她氣不過,抬頭狠狠瞪向那綠衣女的方向。
“你有素質了,還沒完沒了了,德行。”綠衣女嗆道。
許霜降根本就聽不懂德行是什麼意思,反正不像好話,她氣不打一處來:“你有病,反射弧長,踩了別人連點反應都沒有。”
“你才有病,廢話簍子破事多,趕緊治。”
“好了好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啦。”那女伴勸著,換了柔和的語調假意問道,“我們還有幾站下車?”
“兩三站吧,沒注意。”綠衣女降了聲調,但仍能聽出裡頭那股子氣勁兒。
許霜降使足了全身力,僵著肩膀讓自己死盯在玻璃上,她怕自己一揚手,把折傘扔過去。
但她不能說了,她的聲音後兩句真地出現顫音了,再壓不住火,難道還能在鴉雀無聲的公交車內吵一路,難道還能撲上去扭打?她板著臉,咬住唇,望著玻璃窗上自己的眼睛,安慰自己,和俗不可耐的人爭吵,自己也會變得俗不可耐。
那兩個女子一會兒就說起別的事,繼續熱熱絡絡。
許霜降沉默著,心裡如一團火燒。
她冷冷地瞧著她們到站下車,打起傘,一會兒就被其他人擋住,很快就走出了她的視野。
又過了一站,她也到了。今天她氣昏了頭,下車前沒先探頭看一眼,結果才跨下踏板,一輛腳踏車就從後方騎來,車上的人套著雨披,也許看到街沿站牌下無人等車,竟然沒有怎麼減速,徑直在公交車內側道騎行。
“哎哎哎。”那人扭著車把手急叫道。
許霜降猛嚇一跳,定在原地不敢動,腳踏車擦著她邊上騎過去,溼噠噠的雨披邊緣拂著許霜降的胸前衣服掠過去。那人頭也不回,調整好方向,繼續往前。
許霜降頓半拍回神過來,撐開傘,走上街沿。
她走得很慢,抹了抹胸前衣襟,低頭瞧了瞧雪地靴,很憋屈也很疲憊。
街上的車都亮起了車燈,路燈也亮起來了,行道樹下走著的她處在昏暗裡,抬傘仰望,白濛濛的雨絲在路燈最亮的頂部密集飄揚著,看起來寂寞又勤快,只管著自個刷刷下,不問是非煩惱。許霜降側頭望去,一街的車燈在冷夜寒雨中飛馳。
遠遠地,她認出她爸爸撐著傘來接她。那熟悉的身影,微急的步態,讓她驀然鼻尖有股酸熱。
可她希望,那是陳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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