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概不理,季一雯求她:“可不可以多和媽媽說說話”,趙嵐氣急敗壞,質問她:“這些年我們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絕情。”
唯一的好訊息,大概是經查實,奶奶毫不知情,一直以為她是被遺棄的。
但奶奶一次都沒有聯系過她。
莊殊絕知道,奶奶肯定覺得自己沒教好韓家志,沒臉再出現在她面前。
奶奶自願將所有的錢賠償給她,託警察給她留了句話:“別嫌奶奶的錢髒。”
老太太一生節儉,自己的退休工資,加上這些年韓家志孝敬她的錢,攢了不少,莊殊絕再做點兼職,應該可以覆蓋接下去兩年的留學費用。
所以她,不需要接受沈常沛的幫助。
可她仍然不知如何面對沈錫舟。
即便他不是他父母親生的孩子,但他的家底擺在那,註定他的人生,常人無法企及。
她從前可以融入他的生活,享受他的金錢付出,是因為她自己勉強也有那些。
以後的差距,是天塹。
她沒有辦法心安理得待在他的身邊了。
理智上,她很想為了他勇敢,克服自卑,像她要求過他的那樣,“別放棄我”。
可感性上,她一點能量都沒有,所有的愛,無論是被愛還是愛,都讓她覺得沉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這幾天沈錫舟一直在找她,她很努力給他回應,給他的感覺仍是冷若冰霜。
她不是在冷暴力,她是一次又一次想要振作卻失敗。
貧瘠的土地,要怎麼開出愛情鮮妍的花朵。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還喜不喜歡他。
如果喜歡,那為什麼即便他站在她面前,紅著雙眼苦苦求她,她的心裡也只有一絲遲鈍的刺痛。
如果不喜歡,為什麼他走後,她在黑暗中流了整整一夜的眼淚。
彷彿只是生物的生理本能。
江開一門心思撲在賽車上,知道沈錫舟分手的訊息趕到悉尼的時候,已經是五天後的事情了。
他以為他會看到一個鬍子拉碴、邋裡邋遢的沈錫舟。
他想錯了,一進門就看到沈錫舟把自己收拾得很幹淨的背影,剛洗過澡,頭發還濕著,坐在餐桌邊吃飯,傭人說,他還按時去上課了。
但等江開繞到正面,對上那張臉,猝不及防嚇了一大跳。
形銷骨立,他第一次那麼深刻理解。
沈錫舟面如死灰,深陷的眼窩裡是兩潭死水,手指攥著刀叉,將食物塞入口中,機械地吞嚥,如同一具被抽空靈魂的軀殼。
盯了他好一會,才認出是誰,眼裡終於有了一點亮光。
“你他媽搞什麼?!”江開差點讓這眼神逼出眼淚,“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搞成這樣。”
“我不是故意的。”沈錫舟的嗓子啞得像個破鑼,“我努力往前走了,但我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