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曉霜有點窘迫地解釋:“我去剪頭發的時候正好趕上人家開業酬賓,染頭發限時打半折,就染了。那天人太多,顏色搞錯了。不過最後沒收我錢。”
翩翩發現她還像初中的時候一樣,只要話一說多面孔就漲得通紅,她說完了還要再去把帽子戴上,翩翩就抓住她手搶過帽子說:“霜霜,你別戴帽子了,紫色頭發帥呆了!”
裴曉霜聽了她的不再戴帽子,但是頭一直有些侷促似的微低著,像是做了什麼錯事。
這個夏天,蒲悅和裴曉霜經常一起過來找翩翩。
總是在禮拜五的黃昏,蒲悅從市區的學校回家,裴曉霜在附近大賣場裡打工結束。
六路公交車過了高峰沒什麼人,她們坐在相鄰的車座位上聊天,蒲悅隨身還帶著六級考試的詞彙簿。
“馬上就要考試了,頭痛。”她說。
有一天,她們過來的時候,裴曉霜的手上拎了一個馬夾袋,她從裡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來三隻小蛋糕,擺在空車座上插上音:“我記得翩翩生日是這個月,提前慶祝一下吧。”
音樂聲響,翩翩不知怎麼想起了初中時候她每個禮拜五放學必買的那隻四塊錢的小蛋糕。
三個人吃著蛋糕,裴曉霜說:“我在打工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初中同班同學。”
說著她報出來一個名字,但是翩翩和蒲悅都不記得初中班級裡有這個人。
裴曉霜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笑笑說:“噢,那我也許記錯了,有可能是隔壁班的。”
裴曉霜這天話好像特別多,她突然又說起她昨晚上做了個夢,自己大著肚子,從外頭來了一個壞人拿槍對著他們,最後她和她老公,還有壞人三個人同歸於盡了。
她們都愣住了。
那是夏天的末尾,火燒雲即將被夜色吞併,裴曉霜的紫色頭發貼著車窗,也像是火燒雲的一部分,有幾只麻雀停在電線杆上,路邊有人在用大鐵鍋翻炒栗子,車窗外吹進來的風帶著一股慄子香。
這個畫面像是被大腦裡的照相機按下了快門,始終留在翩翩的腦海裡,她印象當中三個人一起,好像這也是最後一次。
蒲悅過了後問翩翩:“裴曉霜的心理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翩翩說:“你還真是看人下菜,換作是我,估計你就直接問我是不是有病了對吧。”
蒲悅很無語:“這是因為我知道你沒病。”
翩翩又反問:“哦,那你是真覺得她有病了?”
蒲悅“嗐”了一聲說:“行,不跟你繞了。頭都繞暈了。”
蒲悅不再說裴曉霜,轉跟翩翩說起她對初中班級裡的一個男生有好感,之前她去加了他的 qq,他們已經聊了有一段時間,但是不冷不熱,總是切不到重點。
對於那個男生,翩翩印象很淡,只記得成績還可以,人也安靜,平時不怎麼聲響。
蒲悅說:“我一直覺得他的性格長相都挺好的。”
然而她又很矛盾,說他高考考砸了,本科線都沒到,只上了個大專。她還發現他追星追田馥甄,qq 開了會員,居然還有黃鑽和紅鑽。
“怪不得高考沒有考好。”她說。
翩翩說:“要麼你把跟他的聊天記錄截圖發我看看,我替你分析分析。”
掛電話上 qq,翩翩等了好半天也沒等到她的截圖,就去上了個廁所,等到再回來,蒲悅已經連發了好幾條資訊。
蒲悅:媽呀,完蛋了,我手一抖把截圖發給了他本人。
蒲悅:算了。我放棄了。一個大專生,畢業出來估計也是混不好的。
蒲悅:對了,以前周怡婷也喜歡他。不過她現在已經找了個男朋友,研究生在讀,市區還有好幾套房子。
翩翩總覺得這個晚上,可能這最後的一句話才是她真正想說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