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朱嬴露面,先看野利,她笑嘻嘻用手在脖子上劃了劃,意思是你這麼幹,某人死定了。
看到朋友丟擲來的暗示,朱嬴完全誤會了,暗想,看來今天是一場硬仗啊。面容染上躊躇滿志的光彩,又帶有不達目標誓不罷休的桀驁。她雖未曾佩戴刀劍,佇立在堂下,稍稍露出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架勢,唬得眾人面面相覷。
野利連忙沖老師擺手,表示自己何其無辜,絕無拱火之意。
“朱小姐,我們已經收到您的請願書,有些疑惑,不知方不方便詳談?”丞相很和藹地問。
朱嬴心想,舅舅說過,但凡有人問不知當講不當講,必然沒有好話,哼,本姑娘怕你,嘴上依舊謙虛:“大人請問。”
“這宮女請辭有些令人費解,我們不明白您的想法。”
“我不是寫了三份嗎,宮女不行,還有別的,意思到了就行。”
“侍衛也不太對呢。”野利略帶不好意思附和。
“是嗎?就……”朱嬴眼珠子左右轉動,只有一根獨苗了。
“你知不知道身為寵姬該做什麼?”阿含暮心想你們好歹只是驢唇不對馬嘴,我看的簡直是不知所雲的垃圾,正色道。
朱嬴疑惑地問:“寵姬,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自己是寵姬?”阿含暮顧及場合,極力剋制怒火。
“寵姬?呃,女人的意思嗎?”朱嬴猜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咕!”野利捂住嘴,嚥下笑意,“王君的寵姬不就是他的女人嘛,也沒錯啊。”
“我真不知,你們都叫我‘小姐’,我還以為小姐是個什麼職位呢。”朱嬴嘀咕。
老丞相看鬧得不像話,想要遞個臺階:“學士,讓朱小姐看一下辭典。”她這會兒猜出,必定是王君顧慮“寵姬”不好聽,不讓人當面如此稱呼朱嬴,她自然也就不清楚。
宮女捧來西夜國的典籍,阿含暮熟練翻到一頁,沒好氣地交給朱嬴,拇指按在詞條上,示意她該看哪裡。
這本典籍字跡密密麻麻,書面語後面跟著詳細的解釋,她用手指著,逐字地默唸,倒也能讀懂。
“這個詞來自梵語,代表達官貴人的女眷。”學士冷冰冰解釋。
“哎呀,終究我還是吃了不識字的虧啊。”朱嬴略帶調笑地說。
野利看老師親自教朱嬴認字,冷臉上課,貼身教學,朱嬴也毫不退避,這兩人的氣氛有點微妙,竟然營造出了大庭廣眾藉著指點功課隱秘調情的錯覺。
她還在編排子虛烏有的豔史,渾然不知當事人的心境。朱嬴對阿含暮生厭,就是坐在他腿上也嫌膈應,他也一樣,惱火得已經不把她看作女人了,丹砂護她太緊,自己一腔怨氣無處發洩。兩個人超越男女大防的恨意也是頗有默契。
丞相轉頭看到王君神色格外不善,咳嗽兩聲。阿含暮回神,歸位。
朱嬴一合字典,大大咧咧說:“我知道了,就這個寵姬,學會啦,回去再寫一份,不會錯了。”
“那麼,你教我,寵姬怎麼請辭?”阿含暮深吸一口氣。
“那就和離?判離?”朱嬴和野利混,蹦出兩個詞兒。
“你怎麼敢?”他咬牙切齒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