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
冬去春來,又是暮春三月。
丹砂和阿含暮邊走邊談。
學士彙報:“龜茲王庭的使者大約十天後抵達,商團一併來到邊市交易。”
丹砂點頭:“今年仍是用我們的玉石去交換良馬和鐵器,記得以王女名義祝賀龜茲國君的生日。都尉提及樓蘭王病重,不知何時又有王位爭端,需要留意訊息。你先回去整理。”
阿含暮望著近在咫尺的寢宮,問:“我以為你要請我喝一杯?”
“你應該不是很渴吧?”丹砂反問。
“我們一路談過來,我當你想邀我同以前一樣去坐坐。”
“寢宮說話不方便。下次還是在殿閣商談罷。”
“也是,如今漢女入宮服侍,確實不能讓她聽見西夜國的政事。唉——人呢?”阿含暮贊同,抬頭已無人。
丹砂徑直入內,侍女傳話:“大人,小姐請您自行用飯,她不餓。”
他到了書房,朱嬴在讀書,案頭半個芝麻餅和一盞清茶。他接過羹湯,舀了一勺,送到她面前。朱嬴盛情難卻,只得張口含住湯匙,吃了下去,他接二連三,樂此不疲。她受不了被個大男人喂飯,走出來,同他一塊兒吃。
飯後他抓緊時間和她待一會兒,問她悶不悶。
“還好。晚上熱鬧,白天清閑的好。”她說的是實話,他開了葷,血氣方剛,夜晚不消停,纏人得緊。
他明白她所指,臉色微紅,牽她的手說:“有空想和你出去走走。”
朱嬴無可無不可,她翻出一卷帛書,和他說:“這是抓飛魚的法子,你看看用不用得上吧。我倆說了半天,野利動筆,總比我這個半吊子強。”
丹砂戲謔:“我加一段,何年何月有位姑娘千裡迢迢穿過草澤沙漠求魚——”
朱嬴嗔道:“呸,人家正經說事,你倒來臊皮!”舒手去撓,看他不怕癢,扔枕頭砸他。
簾外女官催促,朱嬴登時收手,他略整衣冠,回身掐了一下她的腮,聽她啊喲,才笑吟吟出門。
改天,風和日麗,阿含暮在殿閣羅列交易清單,丹砂採摘杏子,侍女端著碗承接。
阿含暮頓筆,看到一枚枚圓乎乎,黃橙橙的杏子,還帶著一抹緋紅,如同孩子臉上的紅暈,盛滿玲瓏剔透的水晶碗,鮮豔可愛。
他不饞嘴,奈何這杏子水靈靈的,正想伸手取一枚嘗鮮,丹砂扣上玻璃蓋子,囑咐侍女:“去給小姐。”見晚開的杏花正好,又教她駐足,折了一支,鮮果香花一併送去。
阿含暮悻悻地說:“我不配吃你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