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離開了莊重森嚴的寺廟,平日裡沉默寡言的靜言此時也有些高興,顯露出獨屬他這個年齡的活潑,他在前頭蹦跳,僧鞋踢起幾顆碎石子,驚得草叢裡竄出一隻灰兔。
還沒等靜言做出反應,這只灰兔一頭撞上了樹樁,當即就沒了氣息。
“罪過罪過。”靜言慌忙合掌念往生咒,腕間掛著的銅鈴鐺叮鈴作響。
祁霽在一旁看著靜言眼睛都紅了,默默吐槽佛修都這麼多愁善感嗎?
不過祁霽向來看不得眼淚,她走上前笨拙地安慰道:“小和尚,這不是你的錯啦,這只兔子可能都想不到自己會撞樹而死,這純屬運氣不好。”
祁霽的音量在靜言的注視下越來越弱,原本還想說是這只兔子蠢,最後也改成了運氣不好。
“祁施主,您不用安慰小僧,若不是小僧驚擾到它,它也不會做出此行為,小僧是因,自然要為它念念往生咒,解了這果。”
好在靜言的悲傷感秋都只是一時的,唸完往生咒他的情緒就好轉了,還有心思去將灰兔子的屍體撿起來。
祁霽有些無語,故意陰陽道:“靜言小師傅,你不會還想給它風光大葬吧。”
靜言沒聽出她語氣中的嘲諷,老實地搖頭:“不是,村落裡的李婆婆有一手好廚藝,這兔子正好可以送給李婆婆,讓村落裡的孩子們開開葷。”
“不是說佛修不能破戒嗎,小和尚你這樣是可以的嗎?”
“小僧又不曾食葷腥,又談何破戒?”
“好吧,你說服我了。”祁霽將自己的儲物袋撐開,指了指裡面:“既然是給村落裡孩子的,就先放我儲物袋裡吧,不然靜言你一路拎著死兔子,感觀也不太好。”
“祁施主您看!”不知走了多久,靜言突然指著山坳,一處正冒著炊煙的地方。
“那個方向是李婆婆家,肯定是李婆婆家在做素包子了,皮薄餡大......”小和尚說著說著沒忍住嚥了下口水,欲蓋彌彰地用袖口擦了擦嘴角。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村落,入眼的情況卻有些詭異。
村口老槐樹下躺著幾個中年男人,草帽蓋著臉,有個男人站在石磨旁,正閉著眼機械地往磨盤倒豆子,豆子早已磨成粉,他仍重複著推磨動作,掌心被木柄磨得血肉模糊。
靜言被這個場景嚇到,下意識抓住了祁霽的袖子,“祁施主,他們這是怎麼了?”
祁霽低頭看了眼被靜言攥得死死的袖子,故意踩斷腳邊的一根枯樹枝。
脆響的聲音憑空響起,那幾人卻連眼皮都不抬,像是睡死了過去。
小心地走近他們,祁霽蹲下身,在老漢腳邊發現半枚梅花狀足印,大小不足嬰孩手掌。
靜言亦步亦趨地跟在祁霽身後,“祁施主,你是發現了什麼嗎?”
“不好說。”祁霽站起身來,繞過這幾個擋在村口上的人,“我們進去看看。”
“啊?”靜言還沒反應過來,祁霽就已經往裡面走去了。
沒辦法,他害怕,靜言匆忙對躺在地上的幾人道了句佛號,立馬就追上了祁霽的腳步,“祁施主,你等等我。”
整個村子靜悄悄的,兩人穿過曬谷場時,竹篩裡發黴的稻穀引來大群烏鴉,有個婦人閉著眼睛,機械地在原地揮著竹耙,她的周圍也有相似的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