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予還想說些什麼,但曹娘子這話說到了金嬤嬤心坎裡,她道:“是了,再說都尉府那邊或許還需要小主子裡下決斷呢,曹娘子這,咱們既然認過門了,回頭帶上趙統領再來便是。”
“是了,”說到此,曹茵起身往藥櫃那走:“我給你們配備一些這茶飲,回去讓那都尉府的丫鬟婆子給你們泡著喝。”
殷予:……
他兩輩子也是第一次遇到主人家送茶包送客的!
曹茵站在醫藥館門前,陽光如針芒般刺入她的瞳孔,馬車輪廓在灼熱的光暈中逐漸模糊。
回到診療區,喊來李婆子收拾茶碗,她去了縣衙。站在縣衙古樸卻不失威嚴的大門外,她深吸一口氣,昂首跨進去。
經歷了上回堂審,這縣衙裡的人誰不認識曹茵,從她站在門口前,便有那靈泛的通知了縣令和縣尉。
曹茵很快見到了縣尉何大人,只不過比起上兩回,這何大人今日明顯是不“敢”直面自己,談話間,曹茵幾次抬眼看向何縣尉,卻被他匆忙垂眸避過。
曹茵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似銳利的箭,直直地射向何縣尉,試圖從他閃躲的眼神中找到一絲破綻。
“何大人,前事未了,曹茵一直掛心,還望縣衙能夠重視。”曹茵的聲音不卑不亢,在房間裡回蕩。
何縣尉眼神閃爍,幾次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曹娘子放心,縣衙定會……”
曹茵耐著性子聽他說完話語,才神色嚴肅道:“何大人,此事關系重大,還望不要敷衍才是。”以她上一世的經歷來推斷,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爭取。
何縣尉額頭的汗珠沿著鬢角滑落,滴在案卷上,暈開一圈墨漬。他慌忙垂眸,移開案卷,也順勢避開了曹茵如炬的目光,“是,曹娘子所言極是,我等定會盡力查辦。”
曹茵心中冷笑,但她也不多糾纏,“既如此,曹茵便靜候結果。”說罷,告辭離開。
出縣衙門時,正好遇到包老太的家人,她朝那些人看去,那些人看見她,似是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一般,灰溜溜地跑了。
曹茵腳步一轉,徑直走向後巷街。輕叩常家院門時,卻是一直盯著隔壁齊老三家的房子。
“茵娘,你怎麼來了,快,進來說話。”開門的舒娘子瞧見門外的曹茵,趕忙讓她進來,“原本我們打算明日去醫藥館,沒想到你今日先過來了。”都知道曹茵前幾日遭了罪,所以哪怕她回了家,她還是決定緩些時候再去醫藥館。
曹茵笑道:“其實還好,”遭罪是遭了,但更多的是下獄加上預知夢的雙重打擊,單單只說下獄這件事本身,反倒是讓她有種懸著的石頭落下了些的感覺,“常大哥在家嗎?我來這趟是找他說事的。”
“在家。”常大莊高大的身影從雜房裡出來。
舒娘領著曹茵去了堂屋說話,常大莊去灶房燒熱水,倒上熱茶才進去的堂屋,將茶杯放在茶幾上,問道:“曹娘子找我何事?”
曹茵:“格日勒上午來找我說買藥丸之事,他那邊要的數量不少,上回去峽靖郡進來的藥材不夠,所以……”眼睛看向對面夫婦倆,她歉意一笑:“可能常大哥又要出去一趟了。”
藥丸生意要做起來,藥材的價格和質量便不能差。
“這一趟若是可以,常大哥多帶些好手過去,畢竟是頭一回自己跑,而且,周家那邊的態度還真不好說。”
常大莊瞬間明白曹茵的顧慮,是了,當日公堂之上發生的事情,他也看在了眼裡,細想一番便也知道曹娘子應是得罪了權貴,至於具體得罪了誰,黑水城就這麼丁點大,也不難猜。
“好,這趟我多喊些人一起。但這樣,貨若進的少了,便不劃算了。”喊人他可以,但要是保證不了收益,這便是人情。
曹茵暗自盤算著藥材的成本與利潤。“常大哥,”她抬眼看向常大莊,“明日咱們再碰頭,商量如何安排。”窗外忽然傳來一陣駝鈴聲,她想起格日勒想要買的金瘡藥,眉頭微蹙。
“行!”
事情聊完,常大莊根本等不及,出門去找他那些弟兄去了。
曹茵便跟舒娘姐說了今日在縣衙遇到包老太一家子的事,“也不知道他們那一家子為了躲我去了哪,剛才在門外,沒聽到那邊的動靜。”
舒娘一臉八卦拉著曹茵道:“沒聽到動靜那是因為他們搬走了。”
曹茵還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一臉好奇地看向舒娘姐。
“那日堂審,她們家沒有一個人去看的,反倒是齊老三夫婦去了,回來時帶上了衙門的衙役。齊老三媳婦說,要是他們還不搬走,她就繼續去縣衙報案,讓他們一家子都跟包老太在縣衙團聚……然後,今早那些人便找來驢車,將東西一收拾,灰溜溜地回村了……”舒娘也沒想到這十多年沒有結論的事,就這麼十來天便辦妥了。
提到包老太,曹茵不僅回想起了縣衙牢獄的情況,慌忙喝了口熱茶,壓下心中泛起的冷意,“這齊老三的媳婦如何這般厲害了?”最開始那懦弱到都沒能護住肚子裡的孩子,現如今也變得如此果斷,還懂得借力了。
“可不就是,所以你常大哥讓我少跟隔壁的接觸,也不知道那看著軟和的人,為何一下子就這般了,”舒娘猶豫再三,還是提醒道:“你說那包老太這般對你,”下頜往城北點了點,“是不是有那一位的手筆?”坊間都在傳,曹娘子這趟牢獄之災是因為她得罪了鹿鳴巷的貴人,至於為何得罪的,瞧那貴人尚未鼓起來的肚子便知了唄,肯定是未能如願的洩憤!
“常大哥這話沒錯。”曹茵擰眉點頭道:“至於是不是那位的手筆,得看衙門如何判,”這事她身為被加害者,不宜多說,又想著自家找出來的證據,“細作之事不好說,可別被有心人鑽了空子。”
這段時間,她可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防人之心不可無。
舒娘點頭應下。
殷予才從馬車上下來,就見大將軍領著都尉和趙虎大步走來,三人見到殷予,行了禮,趙虎道:“主子,我適才跟兩位公子單獨聊了聊,”想著肖志那沒當自己是回事的模樣,而崔德沉默的模樣,他有些無奈:“若是不上刑,應是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