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崧?”
“上邊一個山,底下一個松子的松。”李雯錦說完,才羞赧地抬起眼,悄悄地看他,“怎麼,你也知道他麼?”
她沒注意到沈琅的面色忽然變得很差、極差:“你們那個船寨,是不是叫三刀水寨?”
“是啊。”
沈琅覺得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不住地往下墜落,過往的一切忽然向他撲噬了過來,逼得他眼前一陣一陣的眩暈。
夜裡。
薛鷙帶著給沈琅裁的那兩身新衣和一碗圓子甜湯來了。他今日下山去給那位官老爺提前一日拜壽,那人留他略吃了些酒飯,回來就有些晚了。
他推開門,看見沈琅悶聲不響地躺在榻上,以為他睡著了,走過去一看,沈琅還睜著眼,只是不知道在想什麼。
“還以為你今個這麼早就睡了,”薛鷙把新衣裳放在床尾,又在幾案上把食盒開啟,“今夜是銀耳甜湯,快起來喝。”
沈琅沒有動。
“怎麼了?”薛鷙聲音低下來,“誰惹你了?聽你媽說,你今日又不吃晚飯,明日我閑下來了,看來還得過來盯著你。”
薛鷙走到床邊,半蹲下來,用手掌心去貼他的臉:“怎麼沒精打採的,不舒服麼?”
沈琅的眼珠轉動了一下,終於落在了薛鷙身上,開口時他的聲音有幾分低啞:“……薛鷙。”
“嗯?”
“你記不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只要你動得了他,你就一定替我殺他。”
薛鷙怔了怔,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什麼?”
“你說你會為我報仇,還當真嗎?”
薛鷙終於明白過來:“……那狗官真要進京了?你從哪兒得到的訊息?”
“不是他。”沈琅撐起上半身,咬牙切齒地說,“除了那狗官,還有兩個匪,一個姓李、一個姓石。是他們虐打我爹孃至死,我阿孃……被他們活生生地破開了肚皮,只因他們想看看那孩子是男是女。”
“薛鷙。我只問你,從前說的話,還作數麼?”
薛鷙看著他眼,猶豫著發問:“那個姓李的,叫什麼名字?”
沈琅知道他已經猜到了,只是不敢承認,他冷冷地:“李崧。”
薛鷙下意識脫口:“不可能。”
頓了頓,他問:“是不是你弄錯了?”
“我弄錯……我怎麼會弄錯?”沈琅低聲地笑,“千裡迢迢趕來投奔大當家的舊友、曾經三刀水寨的匪首,就是他和那個姓石的二當家害死了我爹孃!”
“你說,可不可笑?”
薛鷙忽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