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看見他就心煩,但還是開口道:“是我忘了,對不住大爺。”
薛鷙笑了,也沒抓住這點不放,他把手裡的竹籠拿給金鳳兒:“我挑了隻兔子過來,給你們哥兒養著玩。”
說完他又看向沈琅,沈琅從善如流道:“多謝。”
後頭跟著的李雲蔚也拿了盒子過來,開啟給他看:“前幾日我下山採買年貨,恰好在攤子上看見這個,雖不是什麼貴重玩意,可勝在做工精細,顏色也很稱你。”
沈琅聞言伸手摸了摸那兔毛圍領,還是一聲:“多謝三爺。”
薛鷙往屋裡掃了一眼,又問沈琅:“我叫人送給你的那些炭呢,怎麼不用?”
金鳳兒忙替他說:“回大爺,哥兒聞了煙味咳嗽,並不是不肯用。”
薛鷙看向沈琅,沈琅卻不委婉:“煙味嗆人,我不喜歡,你叫人拿回去吧。”
“又嬌什麼?聞煙味總比凍死要強,”薛鷙在他旁邊坐下,隨意握了把他的手,被凍得一激靈,“你這手冰塊一樣——金鳳兒,快去燒爐子,一會兒我們還要煮酒喝。”
金鳳兒聞言便出去燒爐子了。
沈琅把手往回一抽,沒說話。
“我不知道今日是你生辰,你也不告訴我,想要什麼壽禮,你只管說。”
沈琅:“果真?”
“果真。大爺幾時騙你?”
沈琅並不想搭理他後半句話,想了想,便道:“我起居很不方便,要一個人來照顧我。”
“這也容易,我還一個金鳳兒給你,”薛鷙說罷給自己倒了碗冷酒喝,又看了眼邵媽媽,“邵媽媽,給你兒子添酒,我要敬他。”
邵媽媽不肯給沈琅倒,勸聲道:“大爺,我們哥兒身弱,吃不得這燒刀子。”
李雲蔚道:“我記得庫房裡還有幾缸朱家老爺贈的雙釀茉莉酒,那酒倒不很烈,媽媽你去拿來給你們哥兒熱著吃。”
邵媽媽眼見推不過,便只好去了。
沈琅只先拿茶水和他們碰杯:“我聽說昨日那王姓商人來接人,你們把那小胖子送回去了?”
這是年前最後一筆生意,了結得也還算漂亮,因此薛鷙這兩日心情極佳,笑著告訴他:“你也知道?那王家當賣了一處宅院,又湊齊了八百兩銀子,並幾箱布匹、三十斤沉香,換他家兒子全須全尾地回去。”
說完他放下酒碗,又咒罵起了那官老爺:“只是那起當官的未免也太貪,統共吃了我們五百兩銀子才肯罷休。”
李雲蔚勸他:“吃些虧倒也沒什麼,咱們兩頭吃,左右也得了六百兩銀子入賬,再說這生意又不費什麼功夫,這樣已很好了。”
等邵媽媽那邊拿酒回來,又讓金鳳兒熱好了,薛鷙便搶過沈琅手邊的茶杯,將裡面剩的茶水隨手潑在地上,接著提著溫酒壺把他的杯子滿上。
薛鷙一年書也沒念過,也不會說什麼文縐縐的祝壽吉祥話,因此只和沈琅一碰杯:“要喝完,不許剩。”
沈琅無可奈何,皺著眉喝了一杯酒下肚。
他才喝完,那李雲蔚又遞過來一杯酒,說了幾句祝賀的話,無非是聽膩了的“身體康健無疾”“福壽康寧”雲雲,說完了又勸他吃酒。
沈琅來回接下幾杯,他酒量很不好,才吃了幾杯,臉就紅了。
邵媽媽見狀連忙攔住:“大爺、二爺,哥兒酒量不好,吃多了只怕又要頭疼腦熱,又有罪受,爺們快饒過他。”
薛鷙哪裡肯聽:“你也太小心。才吃了這幾杯,況且這茉莉酒薄得水一樣,就是一口氣吃下一缸也吃不醉人。”
這茉莉酒並不難喝,但沈琅習慣了少吃湯水,避免頻繁起夜,叫人伺候不停,因此便把那杯裡的最後一點酒水喝淨,然後把空杯遞給邵媽媽,說:“我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