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不抽煙,但此刻突然非常想來兩根。
段栩然自然是救回來了。
穆宵找來了全軍最好的醫生——也就是這次替段栩然實施手術的醫生,花了三天時間,總算安全將晶片取了出來。
可惜手腕上的傷口太深太久,就算以星系現在的科技發展水平,也無法完全抹平。
長期的神經損傷和其他實驗造成的創傷應激障礙,則沒那麼快消失。
事實上,直到三年多前,段栩然的治療也還在進行中。
治療一旦中斷,很有可能舊病複發。所以在送走段栩然之前,穆宵才要求醫生為他此前的記憶強行上了鎖。
不過哪怕病著,段栩然也一直很乖。
穆宵還記得,一開始他很容易受驚,甚至無法和任何人正常交流。
除了穆宵。
他不敢明目張膽地黏著穆宵,但總是用一種他自以為無人察覺的方式,悄悄綴在穆宵的附近。
只要穆宵在他的安全範圍內,他的情緒就會相對穩定。
反之,則非常容易崩潰。
“這就像小動物的印刻依賴1)。剛出生的小鴨子看見人類,也會誤以為是自己的母親,然後跟上去,”醫生解釋道,“大概是因為,將軍是把他從實驗室帶出來的人,會讓他感覺安全。”
穆宵:“……”
意思是,他現在是鴨媽媽?
醫生看穆將軍的臉色有點黑,連忙說:“沒關系將軍,您如果很忙其實也不用過來陪他治療的。我們給他注射鎮定劑就行,保證不會耽誤治療。”
躲在將軍身後的少年不知道聽了哪個詞受到刺激,呼吸又開始變得急促,手指發抖。
穆宵皺了皺眉,熟練地撫摸少年的背脊,從上到下,迴圈往複。
“沒事,我們不打針。”
少年的手指勾住他的衣角,慢慢平複下來。
穆宵看向醫生,“你沒看他害怕那些東西嗎?”
醫生:“……”那不是為您著想嗎!
醫生唯唯諾諾:“那治療……”
“我陪他來,把治療日程同步給我。”
當年穆宵的人從那個非法實驗室裡一共救出了5名倖存者。
有兩個人在離開實驗室後搶救無效,不幸去世了。剩下的人則在醫院完成了治療,紛紛被家人接走。
然而這其中並不包括段栩然。
在他進入實驗室不久後,他的家裡發生了一場蹊蹺的大火,他的父母雙雙葬身火海。待他終於重獲自由,他已經無家可歸。
穆宵不是那種擁有豐富同情心的人。
就算得知了段栩然的身世,他也並沒有收留他的打算。
世上的孤兒寡母數不勝數,軍部的人每一次執行救援任務,都會帶回許多像段栩然這樣的受害者。
有的是比他更可憐更悲慘的人。
也有的是更專業的機構來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