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栩然還沒說話,外面突然有人沖進來,語氣惶急:“將軍!他們在全區域都裝了定時炸彈,我們無法進行拆除,再過兩分鐘這裡就會爆炸!”
男人語氣冷靜:“我知道了,你們先撤。”
那人看了段栩然一眼,咬咬牙:“將軍,要不先跟我們走吧,別管他了。萬一……”
一個實驗室裡半死不活的受害人,和伽馬帝國唯一的將軍,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出去。”
“……是!”
男人回過頭,並沒有因此催促段栩然,只是重新伸出手,看上去仍舊非常有耐心。
段栩然終於小聲地開口:“你快走吧,沒有時間了。”
男人看著他,說了句“得罪”。
他抬手,拔槍,輕而易舉射斷了困住段栩然的鎖鏈。
見段栩然沒有露出害怕的表情,他彎腰進了籠子,把段栩然抱起來往外走。
“抱歉,這樣會比較快。如果實在不舒服,只能先忍一忍。”
他對段栩然解釋完,讓少年用手攀住自己的脖子,然後用遠超常人的速度向外疾行。
兩側的景象飛速倒退,段栩然聽見耳邊傳來的風聲。
那是臨死前自由的風聲。
手腕上的疼痛正在逐漸向身體的其他地方蔓延,而且越來越劇烈。
段栩然怔怔望著眼前的側臉,緊閉嘴唇,對此絕口不提。
反正都要死,比起死在牢籠中,在前往自由的路途中倒下,當然是更好的選擇。
穆宵站在病房外,屈起一條腿倚靠牆壁,眉眼下攏著一片陰影。
他也想起了第一次遇到段栩然的時候。
少年瘦骨嶙峋,身上穿著囚犯同款的條紋衫,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裸露在外的面板白得近乎透明,上面的傷口和針眼層層疊疊,沒一塊好肉。
手腳上的鐐銬,巨大的牢籠。
無一不訴說著他的處境。
他的眼睛很黑很亮,但裡面只有恐懼和警覺。像反複遭受虐待的流浪小貓,抗拒所有人的接近。
可是他居然信任自己。
他那麼乖,即便疼得發抖,也只是默不作聲地呆在他懷裡。
那天安全撤離實驗室後,直到上了車,穆宵才發現懷裡的人面色慘白,大汗淋漓,早就暈過去了。
檢查後醫生告訴他,段栩然的手上植入了一枚生物晶片,晶片與他的神經系統相連,可以隨時向神經發射刺激訊號。一旦離開實驗室的控制,這種刺激就會不間斷地發作。
直到他無法忍受,變成瘋子,或者自我了斷。
這種神經痛,就算是對付受過嚴苛訓練的特工,也足以令他們失去尊嚴哀嚎打滾。
而少年沉默地忍耐了半個小時。
穆宵煩躁地站起來,在原地踱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