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說出的話語就像利劍,能在無形之中輕而易舉地傷人。
這不是她的本意,她說不清如今對寧栩究竟是什麼感情,每每想到五年前那人嘲諷的語氣,恨意與怨意便不由自主地攀上心頭,卑劣地想要寧栩和她一樣痛。
可真的到了那一刻,她瞧見寧栩眸中的黯然,心裡不僅沒有任何快感,反而升起一股強烈的自我唾棄感。
此種行徑,和那些睚眥必報的邪修有何區別呢?
思緒萬千,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祝笙昔上前開門,看清來人的那刻,她下意識地擋了擋。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江離絮一眼便瞧見了裡面的寧栩,她擰著眉,沉聲道:“你隨我出來。”
祝笙昔帶上門出去,“師姐,宗中事務繁多,你怎的有時間來此?”
“別給我轉移話題,”江離絮的臉色明顯不算好看,“那個半妖是怎麼回事?”
聽見江離絮對寧栩的稱呼,祝笙昔心知她應該是問過紀雁書她們了,沉默半晌,隨口一答:“她也來了潮生城。”
江離絮:“……”
“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又和她在一起?她之前是怎麼對你的,你都忘了嗎?”
見她一言未發,江離絮不免失望,原以為祝笙昔閉關五年,已經想清楚了,沒想到才剛離宗,又和那妖女有了牽扯。
“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原因,那寧栩既是半妖,又是曾經的魔教左護法,此人絕對留不得。”
她斬釘截鐵的語氣讓祝笙昔心中一緊,下意識道:“她不能死。”
“為什麼?”
祝笙昔攥緊了衣角,還沒來得及找好說辭,便聽得江離絮繼續道:“她的生死,由不得你,寧栩之前害得司晝城的許家滅門,當時玄清宗便在派人抓她,正好黎一霜在此,也省了多餘的功夫,我已經跟黎一霜說了,待會她便會將寧栩帶去玄清宗。”
話音將落,她瞧見黎一霜帶著幾個玄清宗的門徒,正向這邊走來。
“祝道友,我剛剛得知,這半妖竟然是曾經的魔教左護法,此前只知道她姓寧,不料就是我們幾年前派人追殺的寧栩。”
黎一霜緊盯著房門,冷聲道:“她與當年許家滅門有關,斷然不能放過,還請祝道友讓讓。”
頂著幾人的目光,祝笙昔抿著唇,手默默地撫上劍鞘。
江離絮瞟見她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震驚。祝笙昔難不成要為了那個妖女,和她們動手?
黎一霜自然也察覺到了她的舉動,眸中浮上點點寒意,“祝道友這是何意?”
氣氛陷入僵持,片刻後,祝笙昔卻將手從劍柄上移開,讓開一步,語氣異常平靜:“寧栩害得許家滅門,作惡多端,理當捉拿。”
幾人正準備進去,忽然,房門從裡開啟,寧栩緩步走出來,臉上沒什麼表情。
她們沒有設下隔音的術法,寧栩剛才站在門後,已然聽清了所有。
旁人說什麼她都不在乎,聽到祝笙昔說“她不能死”時,寧栩的心中再度升起了幾分希冀。
祝笙昔不想她喪命,多少是有些在乎她的,可後面的對話,又瞬間擊碎了她的所有幻想。
對於她即將被捉拿,祝笙昔的態度趨於淡漠。
寧栩深吸了口氣,看向祝笙昔,緩聲道:“祝道友無需擔憂,那樣東西,我日後自會還給你。”
是在幫她圓那番說辭,還是,別的?
祝笙昔分辨不出寧栩這話的真實意思,寧栩卻沒過多解釋,只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