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
有一男聲從堂外傳來,聲音悅耳低沉,又帶了三分凌厲逼人。
百姓們自發回頭,讓開了一條路,只見那條路中間,站著一個人。
那人黑衣玄甲,墨冠束髮,一手提劍,身長玉立,面容俊美如刀刻,然卻神色淡漠,面如寒霜,冷峻如冰,眼眸若黑夜長鷹,又像是銳利閃電,叫人不敢與之對視。
那人身後是昏黃的天色,烏雲蔽日,天將落雨,吹來陣陣晚風,也捲起來人的衣襬,傅辰之抬腳邁進公堂,帶來些許夜的清冷寒涼。
傅辰之盯著那已經抬上來的針刑,看了一眼還未將聖旨捲起來放好的侯思明。侯思明只覺周身一冷,隱隱竟覺得有些發慌。
李舜華看著他一步步走到自己身邊站定,轉過頭去,夾著自嘲,冷笑一聲看著他:“傅大人是不放心本殿是否乖乖伏法嗎?”
傅辰之眉心一蹙,似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一邊跟他一塊過來的知意上前附耳道,說她在宮門口遇到了傅辰之,將堂上有三名禁衛軍誣陷李舜華之事說給他聽了,傅辰之隨即跟著他過來了,說是有辦法能救她。
救她?李舜華看著知意,她剛才走了不知道,不知道這個傅辰之正是將她的貼身之物交於誣陷他人的罪魁禍首,還來救她,她看,是怕她魚死網破跑了吧。
“堂下何人,為何出言攪亂公堂?”
曹久益一拍驚堂木,問道。
傅辰之並未拱手行禮,向前看去,不卑不亢:“長樂宮司階傅辰之。”
傅辰之這個名字,許多臺諫和文官可能不知道,但是將軍和禁衛們確是聽說過的,只知道是個劍南軍中的厲害人物,如今見了他,禁不住要上下打量幾眼。
曹久益果然不知道,不耐煩道:“區區一個六品司階,還敢來這裡胡鬧,來人,給我打下去!”
說罷便有衙役持棍上前,一旁坐著的周連打量了一番傅辰之,出言道:“且慢!”
曹久益別的不說,心中雖然不快,中書舍人周連的面子還是要給三分的,當下叫人撤了,周連線著道:“傅大人前來,必是有事要說,請大人直言。”
李舜華在心中苦笑,他這個素來十分有腦子的小舅舅,不會是以為傅辰之是來幫她的吧,還叫他說話,這可真是叫他將自己又往火坑裡推一推啊。
她還未說話,便聽見侯思明道:“傅大人如果是來為長公主說話的,便不必開口了,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便是無論如何也抵賴不了了。”
“物證?”傅辰之疑惑抬眼,“幾具屍體如何算是物證?上面也並無刀劍傷口證明是出自長樂宮的人所為。”
“傅大人來的晚,尚且不知道,”侯思明臉上顯出來得意的神色,他一笑,接著道,“他三人有長公主貼身白玉為證,還算不得鐵證嗎?”
李舜華看著傅辰之,朱唇抿著,事到如今,傅辰之還在做戲幹什麼,那白玉在連青山便給了他,不是他交給那三人用來做局陷害她的嗎!
卻見傅辰之聽完一瞬間便皺了眉頭,侯思明怕他不信,叫人將那裝著物證的漆盒又端了上來,傅辰之瞧著那方白玉,眉頭卻越收越緊,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