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空時叫住了已經轉身的婆婆,老人家腿腳不便,轉過身來就費了好半天工夫。
“落什麼東西了?”婆婆問他。
“你這裡風景好美,好舒服,我和我哥明天還想來。”
婆婆愣了好一會兒,隨後臉上的皺紋因為笑起來變得更深了:“好,好,來,阿婆給你們做好吃的。”
夏空時走上去抱了抱她說:“嗯,婆婆做飯好吃。”
原計劃就是拍攝完去縣城住一晚酒店再回去的,九點已經定好了,現在臨時改變了行程也不用擔心晚上沒地方住。
第二天一早到達小村莊的時候,婆婆正要出門,手裡拎著一個竹籃子,清明瞭,她要去看看自己的老伴。
沈風回接過她手上的竹籃子,和夏空時一左一右攙扶著她上山。
山路很陡,婆婆拄著柺杖走得費力,往常這一段路一個來回她要花上大半天,有時候不小心摔倒了就在地上坐上很久,不那麼累了再站起來繼續趕路,一天時間就過去了。
婆婆就帶了些燒紙香和昨天做的清明粿。
她對著墓碑說:“今年的清明粿是我和倆孩子做的,更好吃了,你多吃點。”
四周雜草叢生,只有墓地這一塊清理得幹幹淨淨,一旁還有片竹林,竹葉上懸著昨天留下的雨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祭拜好後,婆婆說要到竹林裡去看看,現在是春筍的季節。
她年輕的時候是挖筍能手,別人看不到的筍她也能看到。竹林在山坡上,婆婆腿腳不便,夏空時和沈風回讓她在平地上等著,答應就在她視線範圍內找找有沒有春筍。
十幾根春筍就是一盤菜了,昨天剛下過雨,筍都冒了上來,很快他們就找到了十幾根春筍。
把春筍放進竹籃子裡,婆婆誇他們會挖筍,找的筍都新鮮,夏空時知道不管他和沈風回把事辦的怎麼樣婆婆都會誇。
剝筍也是有技巧的,筍尖在地上戳幾下,把筍殼的纖維都分開來,用手指抵住,把筍衣一圈一圈卷下來。這個方式對夏空時來說還是太難了些,筍衣纏繞在指頭,指頭很快就因為血流不通充血脹痛。
婆婆說年輕人的手嫩,不能這麼搞,拿來兩根筷子讓他們充當手指。
沈風回在土灶上把筍切丁,夏空時蹲在外頭在木盆裡洗剛剛地裡才來的薺菜,朝屋裡問道:“婆婆,我們要做什麼?”
“做春捲。”婆婆開啟一個老木櫃的門,從裡面拿出一些豆腐皮。
筍丁和切碎的薺菜要先在鍋子裡炒一下斷生,用簡單的鹽和味精調味,將餡料放涼之後就可以開始包春捲了。
婆婆給他們演示了一遍,老人家手雖然抖,但是做起事來一點都不含糊,一個個春捲大小均勻地被擺放在盤子裡。
夏空時也想學,但餡料有水分,豆腐皮又是沾了水容易破的性質,他手忙腳亂地包出了一個千瘡百孔的春捲。
“春捲不好包,我第一次包也這樣。”婆婆這樣寬慰他。
“我的手就是不太巧。”夏空時看了看沈風回說,“我哥學會就好了,他學會了做給我吃。”
兩個年輕人一個做事情穩重幹淨利落,一個嘴甜會哄人,婆婆喜歡得緊,聽見這話就一味地笑。
“這些都是春天才有的食材,現在剛開春沒多久,都新鮮,嫩,好吃。”婆婆又卷好一個春捲,“看,春天就被卷進去了。”
夏空時驚訝地眨了眨眼,恍然大悟道:“原來春捲是把春天捲起來的意思嗎?我以前只覺得它名字好聽。”
“對啊,春捲春捲,就是要把春天捲起來。”
夏空時回頭問沈風回,說:“你之前知道嗎?”
“知道。”
夏空時手支著臉,說:“吃果然是一門學問,我以前只知道它是‘金條’的意思,年夜飯的時候得吃。”
婆婆說:“吃的門道很深的。”
外頭春光正好,陽光鋪在灶臺上,春捲下油鍋被炸成金燦燦的顏色,不知是本身就燦爛,還是因為陽光。
遠離城市喧囂的生活實在美好,出來這一趟感覺靈魂都被洗滌了一遍。
晚上七點的時候和婆婆告了別,這次夏空時再回頭看拄著柺杖站在門邊的婆婆的時候,沒覺得她的身影落寞了,因為他和沈風回說以後有空就常來。
“以後我們真的會常來的對吧?”夏空時被沈風回牽著走在田埂上,油菜花在月光下開得生機勃勃,“我喜歡鄉下沒有光汙染的夜晚。”
“喜歡就常來,也不遠。”沈風回說,“週末總說在家無聊,這是個好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