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露面的時候,方婆婆知道大事不妙,訕訕一笑,想解釋一下,李夫人手一揮壓根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本以為你們方家也是耕讀之家,沒想到這麼不知廉恥。請大家¥)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說你們到底是嫁女兒還是賣女兒呢?先是漫天要價的抬聘禮錢,竟然一開口是要五千兩!你們還真開得了這個口啊。五千兩降到了三千兩,現在又想趁我不在,從我兒子這裡哄騙銀子,真以為你家大姑娘是個寶,我兒子非她不娶了?”
方婆婆倒吸了一口冷氣,五千兩?三千兩?
她聲音有些沙啞,“不、不是一千五百兩嗎?”她的手抖抖索索的去摸聘禮帖子,卻摸了個空,然後想起,因這次是妙秀在幫忙忙裡忙外的操辦君丫頭的婚事,一應帖子禮單都在妙秀那裡。
李夫人嗤笑,一巴掌將聘禮的帖子拍在桌子:“不含聘禮的其他物什,光聘金,你們方家可要了足足三千兩銀子。一千五百兩?呵。”
如同嫁妝的單子,聘禮的帖子也是有兩份,親家雙方各一份,連著聘禮給了一份聘禮帖子給方家,李家這邊還剩了一份。
方婆婆顫顫巍巍的接過帖子翻開一看,略過長篇大幅的聘禮物,在最後看見了白銀三千兩,她眼前一黑,手一緊,抓皺了單子,大聲喊道:“妙秀!”
早在李夫人出現時,站在方婆婆身後的妙秀便預感不妙,此時已經將外面的方父也拉了進來,擋在自己身前。方婆婆冷笑的看著一頭霧水站在妙秀前面的方父,和躲在方父身後,垂眉低首不敢露面的妙秀。
“帖子拿來。”
妙秀訥訥:“娘……”
“拿來!”方婆婆厲聲道。
方婆婆暴怒之下,方父也不敢迎面強撐,移了一步,將身後的妙秀暴露在方婆婆眼前,妙秀漲紅了臉,幾乎快要揉碎了袖角,牙一咬,轉身回房去拿了帖子。
方父討好的朝方婆婆笑了笑,示弱的說道:“娘,妙秀是一時糊塗了,你別和她計較了。”
方婆婆嘆了口氣,失望的問道:“那你呢,你也是一時糊塗了嗎?”
方父愣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這事,我不知道,都是妙秀做的。”
方婆婆呵呵冷笑,扭頭不想再看見這個她視若珍寶,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
幾次三番的欠下賭債,她可以當做他鬼迷了心竅一時走錯了路;糊塗得對妾室的話言聽計從,甚至連賣女兒這種丟人的事都做出來了,她也只當他是心地純良,太過信任妙秀。
可到了如今,夥同妙秀欺瞞下,貪下君丫頭的聘禮銀子,外面還欠下賭債,讓她老婆子做壞人,將一切捱罵的事和話都做了說了,想方設法幫他還賭債——甚至她都不知道那賭債到底是真的,還是隻是為了將君丫頭的銀子騙走。
做了這麼多,她不用想也能知道,妙秀過分了些,但這一切也都是為了方誌高謀劃。而她視為驕傲的兒子呢,本事沒有多少,也不願意腳踏實地,輕易被人慫恿;等惹出了禍事又不敢擔當,遇事怕,滿心只想逃避,讓妻兒老母代為頂罪。
她這輩子這麼一個兒子,她捨棄不了他,可她也的確是心累,失望。她那個才華橫溢的兒子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的?
他少年舉,前途無量,又有妻子寧氏財力雄厚,寧氏出身商賈,縱然嫁妝多,也對婆母孝順,對夫君恭敬,生兒育女操勞家務。明明一切都彷彿擺在眼前,指日可待了,怎麼會落魄到如今這種地步?
妙秀盈盈走來,縱然她無意,可腰肢款款擺動,一路婀娜,在青樓多年養成的習慣無意便露出了一二。
方婆婆冷冷的看著妙秀雙手空空的向她走近,然後無辜的說道:“娘,那張帖子剛剛還在的,這會兒暫時沒找到……聘禮東西太多了,可能落在哪個角落裡了。”
剎那間,方婆婆突然惡念生起,想起了那張妙秀的賣身契。
妙秀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一股寒意生起。
方婆婆露出一抹微笑,可妙秀看著那笑意,只覺得從手心腳底渾身發冷,聽著方婆婆沒什麼情緒的說道:“那算了。”
算了?妙秀已經自己聽錯了,可方父一臉喜色,重重的鬆了口氣,而方婆婆也沒有再看向她這邊,已經駝著背向李夫人屈服道歉,請李夫人暫時借五千兩銀子。
她彷彿怕李夫人不信自己,話音重重落地:“一定會盡快還給你的。”
方婆婆好歹也算李夫人的長輩,李夫人哼了聲,再加李公子在一旁不停的掇哄,不耐的擺了擺手:“行了行了,我借便是了。是你們日後還不起,看在我兒子的份,我還能把你們怎麼著嗎?”
銀子到手,李夫人再陰陽怪氣,方婆婆也能忍著。
妙秀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這事兒這樣輕鬆過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