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皇帝的反應如出一轍,她在外頭清晰的聽見皇帝猛地倒地的聲音聽見安樂慌張的去扶她,而她……心在一點點的下沉,整個人都慢慢的無力,直至再也沒有力氣拿住手裡的托盤。
瓷器碎裂的聲音很快驚動了裡頭的金絲國皇帝,他親自跑到外頭來找究竟是誰。等見到她的時候,他臉上的慌張慢慢的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傷悲:“朕寧願你什麼都不知道。”
她瞬間淚如雨下。
她第一次看明白,這位皇上,原來這樣明白。他知道要去查一查小生,他有自己的培養的勢力,他有不為人知的城府,他甚至或許知道……她這些年來都做了些什麼。
可皇帝出奇的什麼也沒有做,不過問什麼,不找人軟禁她,不告訴她要守著這個秘密,也處置小生。
而她做了一些事情。
比如第一次殺了人。
她殺了那日跟著她一同去送燕窩的侍女,那侍女不是趙蘇的人,也不是華氏的人,是她自己挑來的,她一直很喜歡,也一直都很無辜。
可是她,不能留下。
她,也再沒有給趙蘇傳遞過任何訊息,沒有給小生在寫過任何一封小信。
趙蘇前兩回還不是很明白,以為是她失手了不斷的過問她一些細節,她看見了……便當做沒有看見,再到後來,也懶懶的不願回信敷衍什麼了。久而久之,趙蘇好似是明白了。
她不在乎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而小生,則不出她意料的不來過問任何。
真是可笑,原來母子之情只是她一個人的情感啊。
跑開了利益,兩人之間,又能剩下些什麼呢?
自那個時候起,她便在等著趙蘇將她殺死。因為她忽然明白了,她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對趙蘇對小生而言都是的。
現在的她,已然是一顆無用的棋子,並且還知道太多太多了。
奇蹟確實有,好人卻沒有,因為……奇蹟有時候也是利益至上。
可她到底是沒有死,一直活到了現在。
前些天她忽然發現,宮中的近衛和侍女都多了許多她從未見過的。越往外頭走越多她不認識的。
她有一種預感,馬上就要發生一件大事了。
所以,她在等一個機會,她要見一見蘇犰安,把自己的深思熟慮後的一個請求告訴蘇犰安。
“何娘娘可知道,有些事情……其實並非是小生做的,而小生之所以變成那樣也是因為趙蘇的緣故?”
“我知道,這些事情……我已經沒日沒夜的想了許久了,我能想明白了。我知道是趙蘇想要這天下,所以培養了小生,又透過我來埋這裡的勢力,也讓小生幫他承受了那些本該是他自己的罪名。百姓憎惡的是小生,後人指指點點的也是小生,這些事……小生守著,最大的利益他拿著,我知道,我知道啊!所以你殺了小生吧,本宮也會隨他去的,是本宮沒有保護好他,是本宮,讓他落入了趙蘇的手中……”
“何娘娘,小生……”
“他確實做了那些是,他確實殺了那些人,不是麼?”皇貴妃道,心中猶如萬蟻噬心一般的疼痛著,蘇犰生的罪責,一輩子都洗不清了,她一便便的在逼著自己去承認這件事情。她的指甲終於在緊握了這麼長時間後陷入了她的皮肉之中,可她還是感受不到疼痛,絲毫。她痛苦而的閉了閉眼睛,“殺了他吧,我真的,不想他……再錯下去了。”
蘇犰安嘆了口氣:“若是他已經決定不再錯了呢?”
皇貴妃猛地睜開眼睛:“你說什麼?”
“小生,已經決定不再錯下去了。”蘇犰安重複道,“他已經有近半年沒有殺過人了,至少……我不知道他殺過人。奴才也好,所謂無辜的人也好,他都不曾殺過。前幾日……他還曾來找過我,與我相談了一件大事。”
蘇犰生確實因為她變了一副模樣,從善待她開始他善待了身邊兒的每一個人。現在……甚至想要善待所有的人。
“什麼大事?”
“這個何娘娘不需要知道,但是……您若是總愛琢磨,總愛花時間想的話,或許真的就想出來了。但是不等您想出來,或許小生就已經把那件事情解決了。”
皇貴妃的眼裡閃過一絲驚喜,繼而又滿是疑惑的望著蘇犰安。但她一點兒都沒從他的臉上和眼睛裡看出來什麼。良久,她終於嘆了口氣,苦笑著點點頭:“那我,就提前謝過太子殿下了。”
“應當的。”說罷,他掃了眼皇貴妃身後遠處的的一顆參天大樹,他揮動手指,射出兩根銀針,隨著兩聲慘叫,量具穿著深綠色衣衫的屍體墜落在地。
皇貴妃往後看了一眼,驚呼了一聲:“他們……”
“趙蘇的眼線,一直都這麼跟著何娘娘的麼?”
皇貴妃重新轉過身,臉色慘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十多年前便有許多他的人在我身側,當時我還是他信得過的棋子,所以那些人不叫眼線,叫保護我,叫替他傳遞訊息。而現在……我雖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殺了我,卻派了更多的人來,現在的這些人連同以前就在的人,大概就是眼線了吧。哦,對了,好像……近些天,眼線越來越多了,幾乎我走到哪裡都會有人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