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到此時,她是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意識到……死亡原來真的離自己很近了。
金絲毒的真的如同她所聽聞的那樣,喝下去的時候沒有任何味道,剛剛中毒後也不會有任何痛苦感覺。她只是無力,只是想要睡覺而已……因為這樣,她甚至沒有那麼害怕了。
可現在……她背不起的這個人多麼像是她抓不住的世界啊。
她不想活了麼?
不啊,她真的,很想很想活下去啊!
可是不能了,不能了,從她喝下金絲毒……不不不,從她選擇相信蘇犰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不能了。
她一遍一遍的想要背起地上的男子但卻一遍遍的因為自己不堪重負而失敗,她的身上也沾染了血液,那些血液連帶著血腥的氣息直侵她的鼻,她聞著只覺得死亡捱得她如此之近。他想要活著,她也想。
可是好像……都不能了。
她終於哭了出來,也放棄了繼續折騰那幾乎暈死過去的男子,只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的像一個孩子。
身旁的年華終於嘆了口氣走過去,無助又無奈的擦著她臉上的淚:“不就是救一個人人麼?我幫你救了便是,哭什麼哭。”
姚藥吸著鼻涕:“你不是說會牽扯到是是非非麼?”
“可你一個將死之人怕什麼啊。”
“那你快將他揹回客棧啊!”
“不能背不能背,”年華蹲下來簡單檢視了一下那男子的傷口,“你看他,別看這麼慘,流了這麼多的血,其實受傷的地方都不在要害。可若是你揹著他了,反而會觸到他的傷口,敵人未傷及要害你這個救命恩人就要傷及要害了。”他指指那男子的胸口,又指指他的腹部,“你看,這裡和這裡都受傷了,你若是揹著他,又因為你背後那把今日隨身帶著的劍他的傷口估計磕磕碰碰的就到要害了。”
“原來是這樣啊……”姚藥破涕為笑,尷尬的望向地上的那男子。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那男子彷彿正對著年華欣慰的笑著。
年華掃了眼他,又嘆了口氣便將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往客棧的方向走去。因為得避著點菸國的皇族中人,年華帶著姚藥走的是一條小路,而這條小路又因雨天滿是泥濘走起來並不太容易。走了一會兒,年華又忽然像是意識到什麼一般眼神一閃,隨即咧著嘴對姚藥笑了笑:“其實你背不起他,是因為他不願意讓你背,應當是怕你弄壞他原本就已經很嚴重的傷口吧。”
聞言,那男子微睜眼抬起頭,不過很快又垂了下去。
姚藥瞪大了眼睛:“真的麼?真的是因為他不願意讓我背麼?”
“哎!問你話呢!”年華抱著那男子晃了晃。
那男子並未回應什麼,繼續倔強的合著眼睛。
年華作勢又要搖他,姚藥向他擺擺手。她低頭望著男子,只覺得他渾身上下除了鮮血外滿滿的都是求生欲。
是啊,求生欲,都有啊。
她有,只是她不能了。而他……還可以救一救,多好啊,多讓人羨慕啊。她到底在麻木什麼呢,有什麼好麻木的呢?
天下之大,每一天瀕臨死亡的人都有那麼多,她確實做不到將他們全都救了,可是她既然碰到了……就應該救一救。
而且她……其實還是有力氣的,只是那男子不願意叫她背而已,不是麼?
這樣想著,姚藥的心情好了許多,她低頭望了眼男子,忽然有一個念頭慢慢升騰出來,她刻意放大了音量:“哎呀呀,既然我不是沒有力氣的話,那我來試試看抱一抱這位公子吧。這位公子雖然挺清瘦的,可是看上去和年華差不多個子,應當是有些分量的……讓我來試一試吧!”
話音剛落,那男子的頭猛地彈起:“姑娘手下留情。”而後,又無力垂下。
姚藥學著年華的樣子朗聲大笑,開心極了。
火還在繼續噼裡啪啦的燒著來吞噬今晚發生的一切痕跡,炙熱而又乖張的沸騰著映紅在杜顏敏的臉上,他望著眼前那閃爍的火光,望著那個笑的近乎癲狂的杜顏勤心裡害怕極了。
楊媚望著杜顏勤也唯覺得害怕,很害怕很害怕。還在一個月前,她見到的杜顏勤雖一眼便知道是一個花花公子子,可至少風度偏偏,性格也溫柔和順,可誰知……他漸一點點的變成了自己不認識的模樣,又從不認識的模樣最終變為了自己害怕的模樣。她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就是他原本的面目,那些溫柔和順都是一張面具。她又望了眼身邊的杜顏敏,他也正笑著,而那笑容,正是與杜顏勤殺了自己弟弟以後張狂的笑所輝映的。可許是情侶之間真的會有所謂的心有靈犀吧,她站在他身側,竟能真切的感受到在他帶著邪惡笑顏下面藏著的是害怕,他…...也正無比的害怕眼前的杜顏勤。她不動聲色的握住了杜顏敏的手,發現那裡已經佈滿了冷汗。
杜顏勤還在張揚的笑著,一直到來了一個近衛到他的身側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些什麼,他的笑聲才戛然而止。一時間,整個後院裡只剩下了那火燒木材、樂器以及屍體所發出的噼裡啪啦的聲音,這聲音聽起來,詭異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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