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
兩人同時望向他。杜顏敏看著依舊恭敬,但是杜顏勤看著仍舊有一股勝利者正在狂歡叫囂的意味,而那楊媚……雖也不生氣,可怎麼看都覺得她那眼神耐人尋味,這叫杜顏勤覺得更不自在了。
他咳嗽了兩聲:“那個什麼……戲快唱完了,楊媚你出去吧,免得等會兒傷到你。”
“哦哦哦,原來六哥是為了我好啊。”她開心的笑了起來,而後還是低頭,一雲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杜顏敏的嘴上輕輕一啄,要多可愛有多可愛,要多嬌媚又多嬌媚,“你要好好的照顧好你自己啊,千萬小心。”
杜顏敏握了握她軟若無骨的手,向她堅定的點了點頭:“嗯,你等著我。”
“好,我等著你。”然後她就兩步三回頭的走了。
而她的前後腳剛剛踏出後院,那戲連帶著奏樂的聲音一起停住了。
真正的戲,開始了。
姚藥從那茅房裡出來,只見年華正神情嚴肅盯著後院的方向,而他背後的那把劍也已經被他握在手中,光從背後看便覺得十分警覺。姚藥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麼了?”
年華似嚇了一跳,可回頭後看到是姚藥便鬆了口氣,他沒有拿劍的那隻手抓緊了姚藥的手臂:“你可解決好了麼?”
“嗯,對啊。好了,通暢了”
“那趕緊走吧。”說著,便要把姚藥往外頭拉去。
姚藥雖不明所以可也願意信年華,跟著他快速的往外走去。她問:“裡頭怎麼了?不是還有三場戲沒有聽完麼?”
“是,可是這裡打起來了。”年華說,“不信你仔細聽聽看。”
姚藥疑惑的往回看了眼,確實隱隱約約的也聽到了兵器碰撞的聲音,只是他們正往外走著,那聲音越來越小了。
他們繼續往外走著,只見偌大的一個酒館除了後院臨時搭起的戲臺子和客人此外再無任何動靜,亦沒有人。這麼一個酒館,平日裡也應當是熱鬧非凡的啊,怎麼如今……卻是這樣安靜。
“我們運氣不好,碰上了的煙國皇族的紛爭。”年華道,走出酒館,他又往回看了眼確定不會再被殃及顧著姚藥身體便緩了腳步,“怪不得要包場,而不是包全部的場。”
“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的……”
“其實我們剛剛出了後院的時候院子旁的樹林裡便有了刀劍的出鞘的聲音,我怕嚇到你,便沒有說什麼。而後果不其然,打了起來。我偷偷趴上去看過,兩邊用的功夫都是煙火路數的。”
“煙火路數?什麼?”
“是專門給煙國禁軍練的一種功夫,兩方人馬,用的都是這種路數。而煙國的規矩是唯有皇族中人的人可以調動禁軍或是讓手底下的人訓練這種武功路數。那麼他們定是煙國皇族中人了。”年華有些掃興的又回頭望了眼,只見那裡已經火光四色,也有煙霧緩緩的飄向天空。能抹去的就抹去,抹不去的痕跡就一把火燒了。煙國皇族,永遠都是這樣不留一點兒把柄。年華嘆了口氣,語氣之中多了些許同情,“其中的一方想必是被算計了。他們原本是佔了上風的,可誰料這場子裡剩除了我們另外兩三桌平民百姓剩下的全是殺手……在你方才解手的時候,又有一百號援軍趕來……場子裡原本要被抓的皇子就這樣反敗為勝了。”
許是也已經經歷了太多所謂“皇族”相關的紛爭,姚藥聽年華講述這個還差一點兒便會殃及自己的驚駭故事的時候竟顯得格外平靜。她只是問:“那這樣的話,是不是皇子也會死?我是說那個一開始佔了上風的皇子……”
“這個我不知道。皇族之事總是千頭萬緒,有時候就算一個皇子闖下了彌天大禍殺掉也未必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年華說著,耳邊彷彿還在縈繞著方才那戲班子咿咿呀呀唱著的戲。煙國的戲,果然細膩,果然婉轉動聽。只是……他嘆氣,“但是我可以知道的是,那一整個戲班子,都不會有人生還了。”
若是放在許久之前,姚藥或許還會驚訝的扯著年華的衣服,不可置信的問他,“為什麼?他們都是無辜的啊!為什麼要將他們都牽連了?”……可現在,終究是現在在了。
關乎皇族,姚藥真的已經好好的見識過太多次了。
在蘇犰安身邊近四年的時間她已經漸漸的明白了,明白他之所以會那樣累,甚至不惜用顏烈花傷害自己的身體來獲得更多的時間去處理朝政便就是因為他身為一個皇族中人,卻不夠心狠。
他沒有要為了權位放棄自己的父親,所以他總是一邊為自己昏庸無能的父親收拾各種各樣的爛攤子一邊承受著“太子掌權”、“太子侵佔朝政”這樣的流言蜚語。可他,勞累了那麼長的時間,始終都沒有多佔過一分不屬於自己的權利。所以他的這個好兒子做的格外的累,格外的…...孤獨。
他沒有不管不顧那些餓的天昏地暗的無辜百姓而是選擇跟朝中最汙濁的一片抵抗,可是那一片……金絲國幾百年來都沒有可以清理了。因為太難,也太危險。所以,總有太多人要與他為敵,總有數不清的刺客光顧太子府,他不得不時刻小心著,不得不時刻提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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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放棄國也不願意放棄自己的親身弟弟,所以他總是一邊要與弟弟鬥爭卻又不敢切實的傷他一邊又要關心著因為弟弟的攪入更為複雜的朝廷。蘇犰生回來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蘇犰安看似是輕鬆了許多,還可以常常回太子府。可姚藥知道,也就是那一段時間,太子爺失眠的情況十分嚴重。
……
一個面面俱到的皇族中人,一個總想要兩全的皇族中人,終究是累極了的,蘇犰安就累極了。
姚藥的心忽然猛地一抽,手腳隨即都軟了一半,無力的向下癱軟。如若不是年華在一旁攙扶著,她或許會直接倒在地上。
年華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臂,他沒有將她攬入懷中,因為知道她不肯,所以此時此刻他是在用力向上提著姚藥不叫她倒下來。他關切的問:“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沒有。”姚藥連忙擺手。她總不能告訴年華,她是因為“皇族”二字又想到那人了,是因為又想到那人所以不捨了,又是因為這不捨所以心疼了,然後心疼著心疼著又因為藥物的緣故便突然沒有了力氣吧。她擠出一個笑容,“只是方才,我跑的有些累了了。年華……反正這個時候也安全了,亦不在不下雨了,你扶著我慢慢的走回去吧,慢慢的。”
年華皺起眉,似是看著姚藥如此難受的模樣有些不大願意相信姚藥的說辭,可他終究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扶著姚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