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花?”姚藥笑問,“煙國的珠花是什麼樣麼?”
年華頓了頓,神色有些悲哀,他慢慢說:“如你所言……煙國很細緻,連珠花做的比金絲國的可要細緻多了。可是煙國大多都……尤其是不那麼富裕的小鎮上比較喜歡素雅一點兒的,在這裡擺攤的一對小夫妻手巧得很,不費過多珠翠裝點,只用寥寥幾根鐵絲加上些許銀絲勾勒便會很好看。那些鐵絲不知是如何繞的,居然能彎彎繞繞出那麼多東西。金絲國最常見花花草草在這裡算是俗物了,那對小夫妻會做小貓小狗小狼小老虎……各個都是栩栩如生。”
姚藥聽著,也覺得十分有趣,她也朝著年華正望著的地方望過去:“真是不巧啊,若是不下雨的……他們還在的話,我還真想買兩個帶著。”
“你是不是很喜歡?”年華忽然覺得心口一酸,不由的便閉上了眼睛,等他再睜眼的時候,眼神錯亂間好似那攤子尚在,那年紀輕輕卻整日懶洋洋的小夥子和他媳婦也尚在。他隨手拿起那鋪子上的小狗珠花動作溫柔輕緩的往姚藥頭上一插,那珠花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好看極了。
他許久之前便來這裡看過,他最喜歡的便是小狗珠花和小貓珠花。現在小狗珠花已經帶完了,還差一個小貓珠花!可當他再拿起小狗珠花準備往她頭上戴去的時候,卻對上她怪異甚至是察覺什麼之後警覺抵禦的眼神。
他停住了受傷的動作。
晃了晃頭,卻發現他手中並未有什麼小貓珠花。他又低頭,發現哪裡有什麼攤子?最後……他急忙抬頭,發現姚藥的頭上唯有那從金絲國來時便戴著的白玉荷花簪子。
那小狗珠花,根本就不曾戴到過她頭上去。
她的眼神正從警覺轉為錯愕……他有預感,若是他繼續這樣深望著她繼續不解釋什麼的話,她的眼神又會從錯愕,轉變為厭惡。
他不想叫她厭惡。
可是這一次,沒辦法了,也躲不掉了。他低頭,索性不再看著她,不再對著她那雙自己此生覺得最明亮最珍貴的眼睛,他的聲音很低,低的不像那個往日驕傲狂妄的年華:“對不住。”
其實還未出發前年華便想著要帶姚藥來逛一逛這條街了,他想要帶她聽一聽這裡書,看一看這裡的戲法,買兩個她或許會喜歡的小玩意兒,最後帶上一隻他推薦的珠花。可是天有不測風雲,等他看到那雨那樣大風那樣大的時候他突然間明白了什麼叫做悲不自勝,什麼叫做悵然若失。他那麼渴望而又期盼的一件事情啊!
他不知道自己是喜歡那小狗小貓珠花還是羨慕那對小夫妻毫無追求但是自在恩愛的每時每刻。他想,他最喜歡的……應該是她帶上那些自己最喜歡的珠花的模樣吧。她或許不會喜歡那小狗珠花,也不會喜歡那小貓珠花。但是他會用盡畢生所學的嘴來讓她試一試,努力的讓她戴上去。
可是,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
誰知他們還是逛了街,他也還是帶著她看了自己喜歡的一個有一個鋪子。自己準備的都沒有白準備,而且那些小商販不在,他也趁機添油加醋讓自己說的故事更為豐滿有趣。
然後繞啊繞,還是繞到了這裡。可是啊可是,就算又繞到這裡了,就算他把姚藥給說動了,說得她說她想買兩個了,他也真的往她頭上戴了……可等清醒過來後,他又發現……因為那雨因為那風因為那天,那小狗珠花那小貓珠花那自己最喜歡的珠花,她是無論如何都戴不上的。
戴不上了,因為剛巧不是晴空萬里的前一天不是清涼舒適後一天,而不偏不倚是大雨磅礴的這一天。
他又道了一遍:“對不住。”
這一遍,他說的清醒而又大聲,自己都聽到清清楚楚。因為他已經清醒了。
良久,她只是嘆氣。
許是藥物的緣故讓她變了,許是與他實在爭辯太長時間太多次了所以這一回懶懶的不願爭辯了,她並未發作。只停在雨裡靜靜的看了他一會會兒。年華透過她的眼,看到的是無奈和無措。
直到姚藥輕輕咳嗽的兩聲打破了這一片詭異的寧靜,年華迴歸神來:“啊對了,時候應當是差不多了,我帶你去看戲吧。”
姚藥無聲預設。
事實上,這個時候不管姚藥點不點頭或是說不說什麼話年華都會當她是同意了。因為在他說完“我帶你去看戲吧”之後,便頭也不回的走在前面。
原來如此兇猛的年大俠,也會有害怕的想要躲閃的東西啊。
這樣想著,姚藥竟覺得有些好笑。剛剛被籠罩上的另一片陰鬱的感覺也因此消散了不少。
陰鬱……大概是因為覺得這份感情來的太多餘也太不值得了吧。
因是聞名天下的桃李大戲班,這酒館的老闆娘又是一個特別愛聽戲的人,所以這樣大的雨天搭不了棚子便直接就在那酒館後頭的院子裡唱戲。
姚藥和年華去的晚了些,去的時候臺上已經開始奏樂。慶幸的是,他們剛落座的時候才開始有人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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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藥來這裡聽唱戲便是因為心裡頭想著老伯,尋思著她現在命不久矣聽不到老伯唱戲還不能聽一聽別人唱戲麼?說不定……那人就唱的很像老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