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應該裝作什麼也沒有聽見,應該離那個答案遠遠的。因為正如千陽大師所說我被救已實屬不易,若是不想辜負杜顏楓,不想辜負望竹,不想辜負他,不想辜負那些名貴的藥材……還有我自己的話,我就應該好好的修養身體,不去想那麼,不去管那麼多……
所以,多少次可能知道真相的老伯、杜顏楓、杜顏秋甚至是山谷裡的千陽大師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都忍住了沒有去問。
我什麼也不知道,可就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是啊!能讓望竹和千陽大師如此小心翼翼的事情,會是好的事情麼?
他們越是不願意和我說,那麼這件事情就會越嚴重。時間一點點過去,我以為我能漸漸的不那麼熱切的想要知道這個答案了,卻不想……其實是與日俱增的。
杜顏秋,他應當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局外人,所以他什麼也不知道,只是知道了所有人都能知道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要瞞著我,所以才能讓我知道……知道……這就像一包裹著香噴噴肉包子紙袋子的那個口子,撕開了一點兒聞到了一點兒香味便會抑制不住的讓我繼續把它撕開,把肉包子,給吃了。
杜顏秋靜靜地望了我一會兒,終於無奈的笑了笑:“想來,是我說漏嘴了,這件事情,你不應當知道的,對不對。”
我很坦誠的朝著他點了點頭:“是,這個應當是世人皆知的事情……我竟然這個時候才知道,他們都瞞著我。”
他掃了眼我胸口的地方:“想來,不讓你知道,是對的選擇。”
“也許吧。”我苦澀的笑了笑。“既然如此,皇兄就來把一切……世人皆知,我卻不知道的事情讓我知道一下吧。”
“你……”他滿臉無奈的看著我。
我笑了笑:“人人平等,我也是人,就讓我知道吧。”
“你確定麼?你的身子……”
“我已經知道了皇兄尋他不到,那便是他消失不見了。如此……已經會讓我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倒不如讓我知道一個明白,興許還能比這樣更好一點。”
原來,思念成疾,是這樣的滋味。
夜不能寐、食不知味。這兩個詞語從前我從未聽過幾次,卻在這個時候躍然在我的話語裡。因為我知道,如果他消失了……我一定會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除非可以找到他。正如……正如我消失不見的時候他那樣一樣。
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人說,蘇犰安那個時候就像是瘋了一樣。
這一刻,若是香噴噴的肉,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過的肉擺在我的面前,我也許也不會想要嘗一嘗它究竟是什麼滋味的。如果找不到他,那麼一切,就都會變得毫無意義。
杜顏秋輕輕的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既然如此,那便都將朕知道的說與你聽了吧。”
他為自己又到了杯茶,“早在幾個月前,蘇犰安便已經不知所蹤了。那個時候,煙國和金絲國正在合作處理趙蘇相關的戰事,兩邊都很緊急。朕也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出面和煙國相談的不是蘇犰安,卻是他的弟弟……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竟然不親自出面。”
“那個時候啊……真還以為是蘇犰安為了挽回先前兩年議和失敗的顏面故而這樣做的。這樣想,卻是也想得通,當時戰事又緊急便也沒有再多想什麼了。可朕後來才知道……原來那個時候的蘇犰安,便已經不見了。”
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關切的望著我。我知道盡管我正在努力的讓自己笑著可也一定是臉色難看極了。“沒關係的皇兄,你繼續說吧,我還好。”
這一回,就讓我知道一個透徹吧。
他無奈的繼續往下說:“後來啊……一切戰爭剛剛結束之後,金絲國的那個老皇帝病逝了。因為是國喪,所以那邊的訊息封閉的再好朕也還是能聽到的。朕想,這個時候……蘇犰安應當是能出現了吧,這個皇位應當是非他莫屬的了。卻不想……一直等到他的弟弟趙鹽寒也就是蘇犰生繼承了帝位也仍舊沒有一點他的訊息,他就像是消失在了金絲國,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一樣。”
卻不想,一直等到他的弟弟趙鹽寒也就是蘇犰生繼承了帝位也仍舊沒有一點他的訊息。
他就像是消失在了金絲國,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一樣。
皇帝病逝,繼承皇位的是蘇犰生,而並非是蘇犰安。
而蘇犰安,則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的消失不見了。
這……究竟是為什麼呢?這,究竟又發生了什麼呢?
關於帝位,他當了從十二歲到三十歲當了整整十八年的太子,他為金絲國任勞任怨,他為他的父親任勞任怨。軍心,民心,朝中所向,他哪一個沒有得到呢?他足夠聰明,足夠賢德,足夠成熟……唯一的不足便是有一點心軟,可縱使如此,他難道不配當一個皇帝麼?而他自己呢?他,難道放得下這個權利麼?
為什麼……最後繼承了帝位是蘇犰生而不是他?
而他……則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掉了。
是蘇犰生為了帝位害了他麼?不可能啊,先前的那麼多次他和蘇犰生的鬥爭他都遊刃有餘,蘇犰生要做什麼他都能猜到,蘇犰生要害他他也能提前最好地方並且反擊……蕭秋意也說,於他而言蘇犰生不過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罷了。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被害了呢?
難道是他無心於皇位所以偷偷的躲了起來?可是為什麼……他不來尋我呢?
難道是杜顏秋騙我想要捉弄我的?可是為什麼?他現在又無奈又愧疚的看著我,邰逼真了吧……
所以,是為什麼呢?
皇位不要了,我也不尋了,一個人人間蒸發了……
那麼多的人都在跟我說不要知道,他們,為什麼要瞞著我呢?他們,又瞞了我什麼呢?
我感覺到我的身子正隨著自己心漸漸下沉,我漸漸的覺得無力,由內而外的發冷,耳邊傳來杜顏秋的聲音,可我已經沒有心思再去聽了。“哎,朕本以為你是知道的,興許你還會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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