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不見,這都被沈教授和沈太太調教成精了嗎?
她有種異常蛋疼的感覺。
說起這兩隻烏龜,其實還有些淵源。
四年前顧如歸離開的那一天,她在機場待了很久才回的家,打車錢沒帶夠,於是坐車坐到一半後也懶得轉公交車,步行著回家。
索性自小青城長大,青城雖然千變萬化,但是還是給她尋著幾條舊時的小路,從小路上穿過,回家的路程整整縮短了一半。
皮皮和球球就是她在某一條小路上遇見的,是一個年輕的小販擺在路邊,攤上除了皮皮球球之外還有不少同類的烏龜,阿紓素來就不是養寵物的料,看到攤子也只是意思性地瞥了一眼,並沒有生出把它回家的欲~望。
巧合的是,她即將邁動腳步的時候,卻發現有一對漏網之龜不知何時從小販的盆裡爬到她的腳下,那時候她想幸得自己留了神,否者這對小烏龜非得給她踩得稀巴爛不成。
那小販也看見了,連忙走過來將這對小烏龜拾起重新丟進盆裡,阿紓見著它們在盆裡掙扎的樣子驀地有些心生不忍,但是也只是不忍而已,因為盆子上已經明碼標價,而她連車都打不了全程,身上更是沒有餘錢去買這對烏龜。
於是她憐憫地看了二龜一樣,拍拍屁股走了。
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一週後,她不知道因為何故再次步行回家,陰差陽錯地從這條小路走過,發現那個賣龜的小販竟然還在,而那對差點被她踩到的烏龜也結結實實地蜷縮在盆裡,烏龜長得都一個樣,她之所以能記住它們,是因為在她看來,它們在同伴裡看起來格外壯碩。
阿紓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腳步。
小販從她遲疑的眼神中看出這樁生意有戲,便各種天花亂墜地褒獎他的“產品”,於是乎,阿紓沒有躲過他的忽悠,成了他最忠誠的消費者。
小販喜滋滋的收了錢之後,便不管烏龜的死活了,阿紓感慨人性悲涼的同時,撥著兩隻小烏龜僅露出的軟組織——尾巴,給它們取了名字,“歸……龜,小烏龜,其實我不是什麼良善之人,但是既然相識一場就是緣分,從此之後你們就跟了我吧,你看你們這麼胖,跟個皮球一樣,就叫皮皮和球球怎麼樣?”
皮皮、球球尾巴往裡縮了縮,沒有理會她,於是名字就這敲定了。
不養則已,一養就養了四年,雖然有一年她是在京都,但是每逢掛電話回家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問一遍皮皮球球的情況。
因為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是睹物思人,但對於她來說,只是睹物失神。
阿紓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旖旎心思是怎樣生出來的,但是待她恍然大悟的時候,這種感覺已經在心裡盤躚了那麼多年。
她忽然想起一句話,來自她最喜歡的一本外國名著《傲慢與偏見》,裡面達西對伊麗莎白說的一句話。
【我也說不準究竟是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看見了你什麼樣的風姿,聽到了你什麼樣的談吐,便使我開始愛上了你。那是好久以前的事。等我發覺我自己開始愛上你的時候,我已經走了一半路了。】
阿紓記得自己初次看到這句話時,內心那種悸動的感覺,無論時隔多久,都無法忘懷。
偏生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情路,可心境卻是完全相同。
她和顧如歸之間沒有書裡兩位主人公的傲慢和偏見,甚至二人之間的相處溫波如水,但是就是這種淡淡的距離感好似在二人之間劃出了一道銀河,可望不可即。
當然望的只是她,不可即也只是她。
阿紓嘆了一口氣,看向皮皮和球球,語氣裡有絲委屈,“你們說我努力了這麼久,準備這麼久,可是為什麼一見他,卻是以最狼狽的姿態,我好不甘心啊!”
後者這次沒有翻白眼,而是伸長脖子一臉憐憫地看著她。
她覺得有共鳴了,於是磨了磨它們的腳丫子,繼續絮絮叨叨:“你們也覺得我特別倒黴是不是?明明再過幾天我就可以去加州了,可是他卻突然回來,若是早知如此,我去什麼勞什子京都,留在青大跟沈教授學歷史也好,還能時不時和小歌微微她們聚聚。現在好了,我屁顛屁顛地跑去加州,熟悉個風土人情再屁顛屁顛跑回來,這不是純屬瞎折騰嗎?”
阿紓越說越覺得自己憋屈,“白忙活一場也就算了,還不容許我自我發洩一下,人生之中第一次借酒澆愁,就讓他看到我的窘樣,都是那個男人,不是說要帶我回包廂的,怎麼就給帶到顧如歸面前了?”
她想不起昨夜發生的事情,但是酣暢淋漓睡了一場之後,倒是把關於黎煜那段畫面記得清楚,即使還是想不起來他的名字,甚至她也覺得被她無端遷就他有些冤,但還是下意識地把所有罪責往他身上推去,“帶到面前也好,就不能當做素不相識把我拖走嗎?都四年了,我變得這麼多,還化了妝,他素來也沒有把我多少放在心上,我就不信他一眼就能把我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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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突然在她手指上踩了踩,阿紓一恍神,腦袋中突然閃過一些零零碎碎的畫面,有她哭得不能自理的樣子,也有顧如歸氣急敗壞的模樣,而在那一閃即過的畫面裡面,她似乎看到自己異常膽大地吊在他的脖子上,然後……然後怎麼了?
她嚇得渾身一激靈,再也無暇顧及黎煜,按著腦門反覆回憶著剛才閃過的畫面,可當她越努力去想時,那些畫面卻越來越淡,看起來似乎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應該沒有然後了吧?阿紓心有慼慼地想。雖然笙歌說她纏著顧如歸不放,但是早上後者並沒有做出多大的反應,是不是說明著她雖然難纏了點,但是應該沒有做出什麼丟臉的事情吧?
她哀嚎了一聲,這都是什麼事啊?
如果她真的做了什麼,乾脆不直接將他撲倒算了,事後還能厚臉皮地找他負責。
等等!
她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