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韻等到了深夜,來人都只說太子還在御書房,卻也沒說在御書房做什麼。
上一次如此在御書房,還是因為有急政,熬了兩夜想對策,難道如今又發生了什麼事?
年韻正是疑惑,就聽聞皇后來了,原本今日是該去給母后請安的時候,可是因為腳崴了,雖然不嚴重,可是這一瘸一拐的進鳳儀宮也不大好看,便直接請了病,不想下午母后竟然親自來了。
連忙整理衣衫迎接。
皇后面色不太好,看著年韻沉聲問道,“太子妃應當沒有大礙吧。”
稱呼一變,年韻明顯感覺到了不對勁。
欺雪忙將太醫的話告知了皇后,皇后沉思片刻,對奴才們道,“你們先下去,本宮與太子妃有要事要說。”
“是。”欺雪擔憂的看了自家郡主一眼,連忙退下。
年韻跪坐在床榻上,小心翼翼道,“不知母后有何要事要告知兒臣。”
皇后眉頭緊蹙,看著年韻,“你可知太子昨夜在何處?”
“宮人說,太子在御書房與父皇商議政事。”年韻回。
“商議政事!”皇后蹙眉,“你可知太子昨夜是在書房跪了一夜!不僅如此,從今日起,太子一日不認錯,便日日跪在書房。”
年韻嚇了一跳,震驚的看著皇后,“不知太子犯了何錯,”
皇后看著年韻,沉聲道,“寧興,你要知道雖然皇上允許太子只娶一帝一後,可是那是他身邊的位置。太子是齊國未來的皇帝,他的軟肋,只能是齊國的百姓,你懂嗎?”
年韻的小臉霎時一白。
母后的意思是,她會成為宇文昊的軟肋?
“汾陽王的生母,便是先帝的軟肋,太皇太后讓人送其上路後,先帝一振不撅,除去汾陽王以外,其餘的事情都辦的甚為糊塗,太皇太后接管了大半個朝政。所以,祖制並不是無可取之處,至少為帝者就不該貪戀兒女情長,當以國事為重。”皇后說這句話的時候,咬字有些嚴厲,看著年韻,“寧興,太子被罰,是因為你。”
她從未看過太子如此失控的模樣,自太子生下來接受教導,都是冷靜理智,循規蹈矩。
長大到現在,唯有氣的齊孝帝發抖的只有兩件事,偏偏這兩件事都與年韻有關,他們早該意識到,年韻對於太子來說是特別的,太子為她行一帝一後,並非是沒有私心。
年韻忍痛下床,跪在皇后面前,“寧興請母后恕罪,若是是寧興的錯,寧興甘願受罰,只是寧興不懂,太子表哥與寧興已結為夫妻,可是夫妻之間本就該生出情誼,又有何錯之有?”
“豫王愛戀其豔妃姒姬,為其一句玩笑話讓百姓遭受疾苦,豫國覆滅便是因為敵人擒住了姒姬,豫王不捨而領眾將士放刀自降,豫國覆滅,乃是豫王貪色之果。祖帝立下的祖制,君王不可沉迷女色,並非不可取。”皇后字字珠璣,“太子生下後,便從我身邊送走,自小受老太傅教導,從未出過錯。再有八年,等皇上退位後,他就是齊國的帝王,若是他像昨日那般,大庭廣眾下,因兒女私情而失態。這樣的太子,別人會質疑他的能力,質疑他的私心!而你,也會成為他的軟肋,成為他最容易被摧毀的一道牆。”
原本皇后就不贊同太子行一帝一後,可是昨日在阿比王子麵前,太子竟然如此失態,實在是太不像話!
年韻聽著皇后的話,心頭卻越來越涼。
母后的隻言片語,全是太子應當如何,應當如何。驀的想起了在家的時候,爹爹和孃親縱使要求自己,除去明辨是非以外,重要的便是自己要過的幸福。大多數人都羨慕宇文昊含著金湯匙出生,可是這金湯匙是苦是甜,外人皆不可知。
遂在這一刻,年韻也是忍不住了,“母后,兒臣想請教母后您一個問題。”
“你說。”皇后眉頭輕蹙,但是說的也是口乾了,抬手拿過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太子表哥生而為太子,是太子表哥出生便不可避免的責任,兒臣認為能負擔這樣的責任,並且二十多年來,從未讓父皇和母后失望過,是太子表哥的能力,但能將太子表哥教導至如此優秀,母后功不可沒。”年韻跪著,說話的時候,牙齒都有些打顫,因為她知道,她將要說的話,必然會冒犯這位國母。
皇后輕輕的聽著,將茶杯放到桌上,眉頭微擰繼續聽著。
“兒臣以為兒臣既已嫁給了太子表哥,除了是太子妃,也是太子表哥的妻子,妻子必定對夫君一心一意,得夫君喜歡亦是妻子的職責。母后所言妖妃禍國,皆是因為君王昏庸,而那妖妃亦不是賢妃,兒臣不會成為妖妃,太子表哥也不會是昏君。”年韻頓了一頓,“兒臣關切太子表哥,是知曉後宮不可干預朝臣,所以兒臣待太子表哥是真心,太子表哥亦是以真心相待。本是人之常情,為何在母后口中,為太子,卻不可容了?”
“你!”皇后重重拍桌,“你這是在指責本宮?”
“兒臣不敢!”年韻忙道,“只是兒臣認為表哥是太子,但是表哥也是一個普通人,為何普通人能擁有的,太子表哥所擁有,卻讓父皇和母后如此憂慮。”
“因為,他是太子,肩頭的責任是他必須要肩負的!若是他過於在意兒女情長,那他就不配為太子……”皇后沉聲,話語裡卻儼然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