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雲苑內,緋玉和欺雪見年韻終於回來了,心下鬆了一口氣。
緋玉只看年韻淺色的衣衫上滿是灰,皺眉道。
“郡主您這是去了哪兒,身上弄得亂糟糟的,欺雪快打水,拿套衣服給郡主新換一身,別耽誤了時辰。”
“就是往樹叢裡鑽了鑽。”年韻差點忘了自己爬了床底,敷衍的解釋了一遍,讓緋玉和欺雪伺候她洗漱,才匆匆趕往年宴。
所幸年宴才開始,皇后忙碌也未多問。
安排著各個臣婦和妃嬪落座,年韻就坐在皇后下首的第一桌,雖然人小,但是大家都很是好奇這位初進宮的未來太子妃。年韻端端的坐在下方,感受著周遭的目光,打直了脊背,垂下了眼眸,端了範兒。
耳邊傳來周遭的議論聲。
“那就是南陽王的么女,寧興郡主,未來的太子妃,說是今年有十三了,可是這看起來,怎麼還跟個奶孩子一樣……”
“都說皇上是為了南陽王府才指婚,可是這郡主是南陽王的掌上明珠,受不得一點兒委屈,所以才讓太子和郡主訂婚,在冊封為太子妃之前,太子也不能納妾……這太子今年也有二十一了,和這半大的孩子站在一起,還真是有些好笑呢……”
“是啊……真是委屈太子了……太子可是咱們臨淄的俊傑,這就跟一個孩子,也難怪太子不喜呢……”
年韻聽在耳朵裡,面上不為所動,但也沒有刻意討好。
這些人大多是臣婦,家中男子品階並不會比爹爹高,她沒有必要討好。她們故意說的那麼大聲,不過是妒忌南陽王府高高在上,她憑藉一個好身份佔了一個人人都想要的位置。
她和宇文昊扮了黑臉和白臉,所以給了這些人在口頭欺她一人在臨淄,孤苦無依的機會。
緋玉站在年韻身後,聽著身邊人的話也皺了皺眉頭。
“奴婢以為帝都的貴婦,當時品德高尚,以德服人。”
“爹爹雖然位高權重,但是遠離帝都,女子眼界低了一些,在她們眼裡遠在邊疆的爹爹還比不上姨父面前幾個能諫言的文官。說到底不過是吃不著說葡萄酸,伴君如伴虎,言官戰戰兢兢為姨父想政法,升官也不如爹爹在戰場上博幾回命來得快,所以我這郡主也像是含著金湯匙一樣,一出生什麼好的都擺在了嘴邊,她們心裡自然不舒服。”年韻也忍不住感慨。
她這一世,命是真好!
所以招人嫉妒,是意料之內的,可是那又如何?有本事咬她啊!
說實話,年宴對年韻來說有些無趣了。
她還未正式冊封,上頭自有皇后說話,在這裡聽著這些臣女碎碎念,和第一世感受那些宮女的嫉妒之心沒有多大的區別,大略是因為人都是一樣的,看見別人擁有比自己好的東西,心頭便會覺得不舒服,而她早已知曉這些女子心頭想到什麼,所以看穿不說穿。
只是不想有幾人倒是主動來與年韻親近,年韻對陌生人防備之心甚高,所以面上顯得很疏離,但見那些貴婦身後年輕貌美的女子,便明白了,這些人主動與她親近,怕是想進宇文昊的後宮呢。
不僅如此,身後彷彿有一道視線盯著自己,讓年韻有些不舒服。
緋玉悄悄的回過頭看了一眼,“郡主,是榮嬪。”
年韻皺了皺眉頭。
真是可怕,還沒當上皇上就如此被人覬覦,等宇文昊做了皇上,這些人豈不是擠破了腦袋也要進來,到時候她可怎麼招架?
想到此,倒是起身了,反正宴席也到了尾末,藉著出恭的由頭離開了席桌。
緋玉緊緊跟隨,年韻朝著有宮人的地方走,到了一亭子邊緣坐下才鬆了一口氣,將緋玉遞上來的披風圍上,忍不住抱怨道,“真累啊!”
第一世她是沒當過貴人,只是個小宮女,雖然是做苦力的,但是休息的時候那也是最高興的。做貴人,可沒有休息的時候。
第二世她是在宮外,那可是天大地大不如自己大。
託著腮望著明滅的燈火發呆。
“郡主,榮嬪過來了。”緋玉望著不遠處的長廊,皺眉道。
年韻瞄了一眼,“過來就過來唄。”她又不會慫。
說著,榮嬪就已經到了跟前,“嬪妾見過郡主。”
年韻這才起身,朝著榮嬪笑道,“榮嬪娘娘也出來吹風呢,不過我看榮嬪娘娘穿的甚少,似乎會冷。”
“不礙事,嬪妾是特意來找郡主的。”榮嬪望著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孩子,不知為何,只覺得面前這個孩子周身的氣息與之前所見有些不同。特別是一雙眼睛,上一回所見的時候乾淨澄澈,今晚不知是不是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