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仇敵就在身旁,卻字字泣血,顛倒黑白的模樣,李舒遊滿眼通紅,恨不能親自上前將其手刃。
為什麼世上會有這種人?
不由分說奪走她家人的性命,毀掉她原本的人生和幸福,到最後還強詞奪理汙衊她清白?!
簡直是豬狗不如,畜生不如!
她抽出衣袖裡的匕首,在眾人未反應之際將其抵到了馮永昌的脖頸上,而馮永昌似乎受了極大驚嚇,立即大聲呼喊道:
“你看啊陛下,老臣一點破她便要謀殺老臣啊!”
“李舒遊!”
賀宴清言辭狠厲中帶著一絲慌亂,“陛下自有定奪,你不要亂來!”
但回應他的是李舒遊的兩行熱淚。
“家父曾教導,寧為直伐,不為曲全……今日小女惟願死諫,以達天命。”
李舒遊抽出包裹裡最後一樣東西,單手展開。
是一幅畫,泛黃紙面承載著歲月變遷,畫上一對新婚燕爾的夫婦相擁畫眉,神態栩栩如生,恍如昨日,在場不少老臣已認出了畫中人是誰。
而畫的反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李舒遊高舉著,用震顫而激揚的聲音念道:
“馮永昌濁亂朝常,罄竹難書,周生元、劉瑞等常劾之矣,然昌奸佞成性,又善為撫飾之巧,屢反誣言者之非。聖上之仁恕,故昌猶得竊位至今。臣李鶴立敢以昌之專政叛君之十大罪,為聖上陳之。”
“自古內官不得干涉外事,而昌中年淨身,夤入內地,初猶謬為小忠、小信以幸恩,繼乃敢為大奸、大惡以亂政。自昌擅權,多出傳奉,或徑自內批,壞祖宗二百餘年之政體,一大罪也。”
……
一條條罪狀高懸於大堂之上,敢怒不敢言之將臣皆悲憤填膺,群情鼎沸,與此同時,暗處勢力也在蠢蠢欲動。
三皇子與侍從耳語,不知為何提前離席,四皇子座旁增設不少暗衛,錦衣衛嚴關把守,幾乎將花萼相輝樓圍了個水洩不通。
等十條罪狀說完,李舒遊已是汗流浹背,但她仍緊盯著閔裕一片鐵青的臉,等候最終的答案。
很顯然,如果那答案不能令她滿意,她也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的交代。
大堂上眾人的呼吸聲起伏不定,就在她以為又要徒勞無功之時,人群中站出來了一個人。
“臣周禮懇請陛下,誅殺賊人馮永昌,為李鶴立平冤!”
李舒遊有些驚異地回頭看去,驟然想起此人正是周生元之子,周禮。有了他的帶頭表率,逐漸有更多的人起身懇請天子治罪。
“陛下,今日不除恐遭人寒心啊!”
“望陛下三思!”
……
高臺之上,只有鸚鵡在興奮地撲閃著七彩的翅膀,閔裕卻雙眉攢聚,一言不發。
馮永昌樹大根深,掌握諸多朝堂機密,必然牽一髮而動全身,可偏偏在這個節點被爆了出來。
不,不!沒這麼簡單……是誰在暗布機關,企圖動搖朝堂格局,竟將他堂堂天子逼到如此地步?!
是老大?老三?還是獻帝餘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