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的人都跑光了,薛應年正閉著眼平複著心情,一旁的暗處忽地走出一個人來。
那人全身都裹在一個寬大的黑袍裡,在宮內本就不太明亮的燭火下幾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皇上,”他的聲音很是嘶啞,像是鋸木頭一樣,幾乎讓人分辨不出他在說什麼,“無故動怒非明君所為。”
“哼,”薛應年對他橫了一眼,“這就是你說的萬無一失的方法?”
“燕國新帝馬上就會有動作,”那人回,“荀淮要回兵權,對我們來說反倒是個機會。”
“等開戰,”那人頓了一會兒,把手往自己脖頸處一劃,語氣平靜,卻帶了一股森冷意,“我們找機會殺了他。”
薛應年沉默了一會兒,終究沒有拒絕這個提議。
總之,無論薛應年有多麼不樂意,荀淮終究是被恭恭敬敬地請回了朝堂。
不用陪著荀淮,陳宴秋就又顯得懶懶的。
春日的陽光比冬天多,也暖些。陳宴秋喜歡曬太陽,叫人搬了把躺椅到院子裡。
冬天盛放的紅梅此時幾乎已經全數敗光了,銀杏樹還抽著小小的嫩綠的葉子,院子裡若要嚴格來說並沒有什麼美景可賞。
好在陽光燦爛,照在身上也暖烘烘的,倒也算愜意。
陳宴秋躺在椅子上,把荀淮給他的玉佩放在燦陽底下,細細欣賞著。
春陽穿過清透的淡綠色,在陳宴秋的掌心投下透亮的光斑,如同小溪旁閃爍的波光。
上面的獵鷹栩栩如生,張開雙翅,在雲中盤旋著。
捏著玉佩的那隻手腕上,還繫著一根紅繩,上面墜著的紅瑪瑙在陽光下如同淌血一般,並不恐怖,反而有些異域的綺麗。
這一紅一綠的搭配並無半分紮眼,反而相得益彰,分外和諧。
那是當然了,這兩個東西可都是自己與荀淮的定情信物。
陳宴秋把玉佩摸了又摸,又重新把玉佩別回腰間。
他眯起眼,翻了個身開始打瞌睡。
“還是春天好……”迷迷糊糊睡過去之前,陳宴秋這樣想道。
春天可真是難捱。
林遠穿著一身鐵甲站在城牆之上,披風在料峭的春風中獵獵而飛。
這是與燕國接壤的北境,春天自然比處在大梁腹地的京城要晚上不少,雪雖然融了,卻也並未帶走幾分涼意。
甚至溫度似乎比過年那幾天還要涼上幾分。
但即使如此,今天的天氣也實在是太壞了些。
大片大片透著墨色的烏雲不斷在空中翻湧,明明是白晝,卻沒透出一點光,連空氣都似乎粘稠起來。
沙石紛飛,風掣紅旗,林遠揹著手眺望著遠處的枯草,聽著下屬彙報軍情。
“將軍,”副官道,“一連幾日,派出去的斥候都沒有再遞訊息回來了,這……”
“我知道,”林遠的臉色不大好看,“很有可能是燕國那邊有動作了。”
他想了一會兒,吩咐道:“你按照計劃吩咐下去,全軍戒嚴。再派些經驗老道的斥候,務必把訊息帶回來。”
“就別讓新兵蛋子去了,”他補充,“平白丟了性命。”
“是,”副官道,“另外,王爺吩咐的事情有了幾分著落,將軍看是……”
“先把人抓住再說,”林遠眉頭皺著,他盯著遠處一動不動,“其餘事情以後再談。”
說完這話,林遠神色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