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沈昀已清醒，低聲警告。
唐文攤了攤手：“或者，你要是願意旁觀，我們也沒什麼意見。”
有人跟著無所謂地笑了笑：“帥哥，別站著了，進來玩兒吧。”
顏言抬眼：“您言重了，唐先生現在才是先生眼裡的紅人，論功勞沒人比得過您。”
唐文的表情僵了一瞬：“很好，你不僅能打，還很能說。”
顏言面無表情：“也很抱歉，我還有職責在身。”他欠身，“打擾諸位雅興了。”說罷他沒看沈昀，轉身離開時，他的背影依舊纖直，卻莫名多了幾分頹美。
眾人面面相覷。
唐文揮了揮手：“小插曲，繼續玩你們的。”
“昀少······”男孩還在糾纏沈昀。
“下去。”沈昀一把將人推開，心中不知是悔是怒。他連著灌了自己幾杯悶酒，腦子裡都是顏言煞白的臉。他一半懊惱自己竟然失控，一半惱火顏言如此平靜，既憤怒唐文這麼設計，又知道他們用心良苦。
唐文也不敢勸，只好陪著喝。
兩盞茶後，沈昀才開口：“唐兄，我和你交往多年，有話你可以直說。”
“我也沒辦法，他太危險，你也知道。”唐文鬆了口氣，“就算你想收了他，也得能讓他真正為你所用，而不是······”而不是反受他牽制，唐文嚥下了後半句，手搭過去，勸得委婉，“你不如把他交給我，總歸是有轉圜的餘地。”
沈昀沉默了片刻，手覆上去：“唐兄，我知道你讓我以大局為重，也敬你想得周全，但這事別再有下一次。”說罷第一次不等對方說話便起身離開了。
下樓時，沈昀冷著臉問簡弘亦：“顏言呢？”
簡弘亦連忙遞上了大衣：“說是有事，先回園子了。也沒說是什麼事。”
“回去了？”沈昀頓了頓，“你看他生氣了嗎？”
簡弘亦明知故問：“好像沒有，老闆，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沈昀瞪了這個從犯一眼：“回去再說。”
顏言被沈桓叫走了。一夜未睡，一天未歸。
沈昀在書房寫了一天的字，卻越寫越亂，牽掛如蛛網縛心，絞得人每時每刻都不得安寧。他可以壓抑慾望，可以預判陷阱，卻無法忽視自己的心。
顏言給的又何嘗不是真心？對方掏了一顆心給他，即使不是顏言，他也沒辦法坐視不理。
天黑了。簡弘亦再也攔不住，沈昀徑直來到了沈桓房門口，見到了周以方。
“周叔，父親在忙？”
“先生身體不適，已經休息了。”周以方如一尊門神。
“怎麼這麼早就歇下了，沒什麼事吧？”
“您放心，先生無事。”周以方下了逐客令，“昀少先去忙吧。”
沈昀點點頭，轉身想另找辦法，結果聽到門那頭傳來一聲壓抑的嗚咽。那聲音像極了顏言。他停下腳步，看向周以方，後者面色平靜，彷彿無事發生。
“父親的腿傷最近可好些了？我想起來，前些日子有一棵好參送進了園子，”沈昀故意沒走，“不如我改日拿來，給父親補補？”
周以方心知這回人是走不了了，索性聊了會兒話，門裡再度安靜，彷彿之前是幻聽，但很快他就聽到了門內的聲音：
“好孩子，嚥下去。”沈昀聽到沈桓清晰地說。
他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抬手叩響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