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故人 (第2/2頁)

祝樂知和妙緣發現青陵忽地往前走去,他走到了盜洞的邊緣,對裡面說了一句:“怎麼樣了?”

良久良久,下面才傳來商長珩聽不出喜怒的聲音。

他說:“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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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陵腰上綁了繩子,被妙緣順了下去,手裡還拖著一盞燃燒的油燈,這比火摺子要亮得多。

還沒等解開腰間的繩子,青陵就怔住了。

如那對兄弟所說,這墓室也不大,說是疑冢都抬舉它了,火光照亮的牆壁上刻畫著密密麻麻的符紋,這間墓冢的十分單一,沒有鎮壓也沒有養煞,而是單純地借運。

正中心擺放著三口已經有許多地方腐朽的墓棺,商長珩就坐在中間的棺材板上,兩邊的棺材蓋都開著,滿地散落著人骨,粗略一看怎麼也有十多人,而商長珩面前,背對他站著兩個身著盔甲的人,盔甲也已經破破爛爛,頭盔也不知丟去了哪,兩人露在外的手都是青灰色的,上面蜿蜒遍佈著紫色的脈管。

青陵感覺自己有點腿軟,哆嗦著解開了腰間的繩子,拽了兩下示意上面的兩人也能下來了。

他謹慎地往前走了走,發現那兩具屍體都沒反應,連商長珩都面無表情,再仔細一看,青陵發現商長珩似乎是在…出神,又或者在回憶什麼。

青陵沒打擾他,只是繞到了他旁邊,在這個逼仄又遍地屍骸的墓xue中,商長珩身邊無疑是最能給他帶來安全感的位置。

而這也讓青陵看清了那兩具屍體的相貌,不出意料的也是青灰色的臉,可青陵卻結結實實地怔住了。

屍體是一男一女,女人面色木然僵硬,倘若是生前,五官必定明豔姣好,而男人則是面如枯槁,眼窩與兩腮深陷,瘦得幾乎脫相,脖子上還有一道被縫補的痕跡。

兩人的年歲都應當只是二十多,但青陵卻從這已經變成屍體死氣沉沉的臉上,看見了熟悉的眉眼輪廓,是彼時月下樹梢,與商長珩賞月的少年少女。

左百川。

魏青夏。

“是…”青陵艱難地頓了片刻,“是他們…商長珩,你…”

他轉頭看去,商長珩表情依舊是淡淡的,唇微微一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麼。

可他沒說出來。

也就是在這時,青陵才發現商長珩不是面無表情,他整個鬼都好像是茫然恍惚的,最後只說了一句:“我記得一點,他們。”

斷句很怪,說得很慢,這短短的七個字卻好像要用盡力氣才能說出口。

說完之後,商長珩身上散發的陰氣又凝成了實質的黑霧,昭示著他此刻的心緒並不平靜,青陵也說不清緣由,伸手便撫上了商長珩壓在棺蓋上冰涼的手掌,陰煞之氣順著彼此的手掌流入青陵的體內,他眼前忽地模糊,手也不由自主地一鬆。

油燈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又是那種感覺,彷彿是失重墜落,又好似飄在雲端,青陵還是慌了一下,眼前好像蒙著一層紗,耳畔傳來的聲音也十分遙遠,不多時,一切都漸漸地清晰起來,青陵知道,他又陷入了商長珩的回憶。

這似乎是一座靈堂,滿室素縞,堂中披麻戴孝地跪著三人,那靈位之上,刻著“先考魏公山甫之靈位”,堂中漆黑的一個大字,應當是周朝時期的“奠”字。

魏山甫死了。

三人恭恭敬敬地磕了頭,跪在中間的是魏青夏,兩側則是商長珩和左百川。

活生生的他們,不是千年的厲鬼邪祟,也不是墳冢下兩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但這時候的商長珩已經長大了些,看似十七八歲,已沒了前兩年的溫和氣質,十六歲便披甲上陣的少年將軍,這會兒應當已經打了不少仗,他眼眶泛著紅,但眉眼間盡是剛毅,整個人彷彿一把蓄勢待發的鋒利兵刃。

“暘城丟了。”左百川吸了下鼻子,雖然眼角也帶著濡濕,但聲音上聽不出什麼,“咱們得守住嶢山,長珩,師哥是個粗人,只知道打,怎麼打,你得告訴我。”

魏青夏也哭過了,眼睛都腫著,可她這會兒沒有眼淚,反倒是三人之中最冷靜的那個。

她說:“不用擔心武器,嶢山最不缺這個,所以長珩,嶢山不能丟。”

“去看沙盤吧。”商長珩起身轉向門外,天將明,他望著東方,眼神冰冷得好似寒冬臘月裡貼一下便能將皮肉撕扯到鮮血淋漓的冰。

溫和寡言的少年眼中被仇恨沁染,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盡是昨日,璞玉經由亂世打磨,成了如今鋒芒畢露的刀。

而遠方,他看著的方向,青陵也望去。

天光在戰場的方向灑落,蒼蒼天地間,茫茫山與河,萬千埋骨疆場戰士的亡魂還不得歸鄉。

烽火燒灼著江山,狼煙遍地,亂世猶如長夜,還未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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