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最恨屈旬是就是楚人,可他從不擔心死於楚人之手,因為太瞭解那種骨子裡的衝動自負,所以對於同鄉的手段都能猜出一二。
兩年前捅了自己一刀的那個族侄,恐怕就是他們肚子裡最曲折的彎彎繞了。
不過沒什麼用,屈旬依然好端端的活著。
說好端端也不盡然,楚人恨之入骨,秦人視如糞土,這樣的日子很難過,就連身邊的門客也越來越少,最終只剩下屠佔一人。
屠佔是個仵作,沒人知道他也是個盜墓賊,屈旬知道,正是因為這點,兩人才能逃出數年前的國難,關係才比其他主客跟更親近些。
換作以前,門客救主家性命只會被認為理所應當,經歷過眾叛親離的屈旬不這樣看,他覺得上天留下自己苟活一定還有因由。
送走屠佔之後,屈旬經坐於席作思考狀,心神剛一恍惚邊便有行人在外施禮:“屈典客,又有客來。”
屈旬笑了,這是怎麼了,往日裡狗都不來的,今天居然接二連三會客,看來隨著進入楚地,越來越多的人想在自己身上下心思。
“哦,又是哪家客來?!”
“來者自稱是您的族侄,有要事相商。”
屈旬雙手捧於腹前:“你去告訴來人,老夫的上一個族侄已被我親手斬殺,問他還要見否?”
那名侍者肩頭抖了兩下,彎腰躬身倒退而出。
沒過一會兒,那侍者去而復返,站在門口不出聲。
屈旬見狀眉頭大皺:“李丞相不是留下人手了嗎?你去調撥十餘名軍將來者拿下,只當刺客看待!”
命令下了,卻沒聽到回應,屈旬一下子警戒起來,手搭案几沉聲問道:“此地不遠便是陛下行轅,爾等是要自掘墳墓嗎?”
話音剛落,三點寒星直衝他面門而來,門外人扔完暗器並不急著跑,又從袖口抽出柄短匕欺身就刺,看那色澤藍綠的模樣竟是淬了毒!
“來人!抓刺客!”
被刺殺多了同樣長本事,屈旬一腳踢翻案几擋在身前,叫人的同時快步急退,看那速度竟與方才大相徑庭。
咄咄咄三聲過後,暗器穩穩的紮在木案之上,那人顯然沒想到一個老叟反應這麼快,被阻了一阻失卻先機,匕首硬是一往無前。
“老賊納命來!”
“當”的一聲再次出乎意料,那人感受著手腕反震便知不好,只得變勢反向再往屈旬脖頸揮去。
匕首落下去了,卻落到了地上,同樣落地的還有那人一條臂膀,屈旬再怎麼受盡冷遇現在也貴為九卿,身邊總有些拱衛,再加上李斯剛剛調派人手,讓刺客混進來已經是大出隨料,聽到呼救豈能不快?
刀槍劍戟分列屋外之時那人便知有死無生,愣是忍著肩頭劇痛繼續往前撲,只用單手去抓屈旬,狀若瘋癲形似惡鬼,不死不休的架勢讓人心頭一滯。
“老賊,我與你拼了!”
“留下活口!”
嘴上喊的不如手快,兩柄戰戈一探一勾,已經把人完全架住,小枝入腹幾不可見,肩頭噴的、嘴裡吐的、胸腹傷處往外流的,把他染成了一個血人,身軀因為劇痛開始抽搐。
“屈典客,末將從沒接到活捉刺客的軍令,您還是自己擔待吧,想問什麼趕緊的,趁他現在還有口氣。”
說話的是個白眼仁比黑眼珠還多的軍士,看那絳帕也有點地位,屈旬不理奚落直接開口了:“你是何人?與那項氏有何關係?說出來老夫給你個痛快,否則就等血流光吧!”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