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描述之後,衛涵終究還是讓項籍失望了,他爹所在臥龍亭分屬海鹽縣,這吳縣的事情也僅僅比虞周他們稍微多知曉一些,不過一旁的司徒羿倒是給了些訊息。
“照你說來,項叔父身高七尺七寸,濃眉方臉,我好像有些印象,不過這等容貌之人也多,說不定是記錯了。”
只要有一絲的希望,項籍就絕不放過,這下更是急的差點伸手去抓司徒羿:“你在哪見到的?他有沒有說住在何處?”
司徒羿可是見識過項籍神力的,急忙躲開道:“你容我想想……嗯……大概是半個多月前吧,我到縣城中售賣些野物,在一家酒肆裡見過你描述的這個人。
你也知道,為了救出景寥,在下費盡心力,就想尋些身手好的幫手,那人雙臂孔武有力,再加上雖然一身粗衣,可是不自覺的撩衣服下襬,這分明是常穿深衣的習慣。
我見他不似尋常人,還以為是大秦卿士,也就沒上前搭話。”
咦,不愧是玩箭的,這觀察力倒也細微,聽他這般描述,連虞周都覺得有三分可能了。
“是了,不會錯了,一定是叔父!是不是耳後有顆痣?他往哪裡去了?!”
司徒羿苦思半天之後,繼而說道:“是不是有顆痣我倒忘了,好像有,又好像沒有,聽他所言,好像要過江往北而去,這也是我對他敬而遠之的原因,秦皇即將東巡,類似這般行徑的密探最近有很多。”
“哈哈哈,好!那我們也過江!”
虞周趕緊勸解:“羽哥,你別心急,咱們現在尚在逃命,等休養幾日,風聲也不那麼緊了,再過江尋找項叔父也不遲。”
項籍一想也是,也就從善如流。
也不知是被殺怕了還是遊騎有限,一路上再沒遇到追兵,眾人有驚無險的進了海鹽地界。
如果說吳縣還算繁華的話,那海鹽幾乎滿目都是荒涼,連年征戰導致的水利不修,很多地方都長期被海水浸泡,等到潮水一退,就是天然的鹽鹼地。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樣的田地不適合種莊稼,卻是曬鹽的大好去處,剛滿萬戶的縣城幾乎人人以曬鹽為生,身上都帶著濃重的海腥氣,因為鹽鐵嚴格管制,小小的不毛之地卻駐紮了兩千兵卒。
聽衛涵說,他爹跟縣令馬衡也算是至交,倒是縣尉陳勇比較難說話,特別是年前新縣城巍然屹立,馬縣令遷縣署於鄅官亭東側之後,兩人的關係越來越淡漠。
縣尉陳勇苦哈哈的領著兩千兵卒駐守在釗金山下,設立釗山兵馬司署,雖然位居馬縣令之下,可是權職一點都不低,所以大夥如果要運鹽,這個人是一定要躲開的。
亭長與亭長也不盡相同,劉邦的傢什麼樣虞周不得而知,衛弘這個亭長倒像是個肥差,也是,鹽鐵這類大秦的壟斷行業稍微手指縫裡稍微漏一點就委屈不著。
衛涵的家從門面上看破敗異常,咯吱作響的大門彷彿風一吹就能倒下去,虞周仔細打量過後,覺得肯定內有乾坤,因為這家宅也太大了些。
眾人一進院落,就聞到一股濃重的魚腥氣,龍且更是被燻得連打兩個噴嚏,衛涵尷尬的一笑,這才領著大夥繞過前院而行,在偏院安頓下來。
衛涵前前後後來回轉了幾圈,這才說道:“我爹好像不在家,你們安心住下,我去尋些傷藥來。”
趁著衛涵不在的工夫,大夥好好的打量了一下住處,項籍自從進了這宅院就渾身不得勁,說不出哪裡毛病,就是打心底裡不喜歡。
項籍不明白,虞周心裡可是一清二楚,要按秦官制,郡縣之下還有鄉,然後才是亭、裡,區區一個亭長也能跟縣令稱兄道弟,看來衛涵他爹不簡單啊。
這宅子明顯不是新建的,也就是說從大楚還在的時候,這戶人家就已經頗有家產,連秦軍入境這種改天換日的事情都沒影響多少,搞不好這衛家就是長期販賣私鹽為業,而且這位衛亭長還是個長袖善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