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安頓好一切,項燕又展開地圖看了起來,平輿、田城、郢陳……寬厚的手掌每拂過一處,心都像撕裂一樣。特別是郢陳之地,幾十年前,秦將白起攻下當時還是大楚國都的郢都,隨之而來的是一場空前的浩劫。
作為將軍,項燕是極度佩服白起的,孤軍深入指揮自若,可作為一個楚人,他至死都不能忘記那場大戰帶給楚國的傷害。
白起行軍之風酷烈異常,秦楚交戰百年來,有擅攻的將軍,有擅守的將軍,唯獨白起,是一個擅長切割摧毀對手一切有生力量的傢伙。
鄢城被他引水淹沒,郢都變成了一片廢墟,夷陵大火更是燒了七天七夜!國都陷落,宗廟殘破,也正是那時候,三閭大夫屈原憤而投江,楚國幾百年的基業毀於一旦。
想到這裡,項燕手心都攥破了,鮮血淋漓卻絲毫沒察覺到疼,那是從楚武王時期就定下的一國之都啊,就這樣變成了斷壁殘垣!
屈定見上將軍越沉思越痛苦,默默的為他處理手掌傷勢,被人一碰,項燕驚醒過來,由著屈定包紮。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之後,項燕再沒有了上將軍的鎮定自若,迷茫的問自己的副將:“阿定,你我相交也數十年了,現如今只有咱們兩個,你告訴我,郢陳之地,真的能成事麼?”
對於親密之人,楚人總是以阿什麼來稱呼,項燕既然這麼叫他,那這營帳之內就再也沒有了上將軍和副將,只有兩個老友。
“上……項老,成與不成,事已至此你我也沒有了辦法,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我哪兒能完全靜得下來啊,此戰勝負全賴郢陳事宜,而我們又關乎到大楚的命脈,你說,都過了這麼些年了,那裡還有許多心向大楚的義士麼……”
“項老儘管放心,郢陳怎麼說都曾是大楚廟宇所在,秦人殘暴,現在又有昌平君振臂高呼,定能一舉成事!”
說道昌平君,項燕警惕的聽了下四周的動靜,才低聲說道:“事成之前不許直呼其名!”
屈定挺身抱拳:“喏!”
多年老友驟然又變成副將,項燕的腦筋又開動起來:“不行不行,我得想個萬全之策,我軍已經多日未動,秦軍肯定心有疑惑,我得把他們的心思轉移開……”
“上將軍何必多此一舉,秦將李信乃是年輕氣盛之輩,再加上他們最近連連大捷,此時必定兵驕將傲!”
項燕苦笑一下:“若我軍都像你剛才說的這樣想,那才必敗無疑!身為哀兵而不自強,指望敵軍心驕出錯,到底誰比誰更驕?”
屈定低頭抱拳:“末將知錯,多謝上將軍教誨。”
思索片刻,項燕連發幾道軍令:“著令,軍中工匠加緊趕造強弩,全軍備好三日口糧,你再點齊一萬人馬,白日大張旗鼓,作勢南下淮水。”
屈定大急:“上將軍,我軍本就人馬不多,末將再一分兵,豈不是更加危險!”
“急什麼,夜間你再領軍回營,往後每日都白天分兵夜間回營,你自己去安排領兵將軍,千萬不要被秦軍看出破綻!”
屈定恍然大悟:“將軍的意思是,讓秦軍誤以為我們打算在南線相戰?可這樣一來,不是更讓他們疑心郢陳有變麼?”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我本就沒指望接應郢陳,白起給了我們一個好啟示啊,勝負也不過是虛名,只有消滅秦軍的主力,才能保我大楚幾年安穩,這次只要李信小兒大軍一動,就是他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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