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人在虞周的眼裡大多是狂人,而現在,一個狂人中的狂人正對著地圖皺眉頭。
項燕已經好幾天沒好好睡覺了,秦國大軍壓境,連連戰損的大楚國土淪喪,時至今日,他得到的最好訊息就是大兒子送來的完整秦弩。
天下強弓勁弩皆出自韓,自從韓國被秦所滅之後,這種擊剎特有的兇器就被秦軍改良後大肆裝備,從此讓大秦的鄰居們吃盡苦頭。
現在大戰將近,加急打造已經來不及了,項燕望著地圖,苦苦的思索破敵良策。
真正的內憂外患啊,項燕合上地圖,閉眼揉了揉快要炸裂的腦袋,才覺得思路清晰一些,一放手,拽下一縷花白的頭髮,唉,終究是老了……
大楚現在人心不穩士氣低落,立足未穩的大王急於求成,王令一道道的緊催,可這行軍打仗不能有絲毫差錯,稍有不慎就是兵敗將亡,哪個將軍敢面臨士氣如虹的秦軍聲稱必勝?
項燕帶上頭盔,沉聲喊道:“來人!”
營帳一掀,一個粗大的漢子應聲而入:“上將軍,有何吩咐。”
一見來人,項燕驚訝道:“怎麼是你,也好,與我一同參詳一下。”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此次出征項燕的副將屈定,屈定為人寬厚,與項燕也是多年至交,要真算起來,他可是屈氏直系王室旁親,跟屈慶那種敗類可謂黑白分明。
“秦弩仿製的如何了,可能在大戰前派上用場?”
屈定苦笑一下:“回上將軍,隨軍工匠實在有限,況且秦弩複雜難制,五日以來,百名工匠也只造出三十架。”
“與繳獲秦弩相比,威力如何?”
“威力不相上下,只是……”
“只是什麼?”
“秦弩之間各部件可以相互替換,若有損毀,很快就能拼起一架,而我們造的弩大小不一,一旦損毀只能廢棄。”
項燕眉頭緊皺:“秦軍怎麼就能製作出如此精細的弩機……”
作為統軍上將,不宜在這些小事上多費心思,項燕轉而問道:“軍中糧草可還充足?”
“軍中現在只有半月存糧,將軍,此次末將回來,大王又有傳令。”
儘管已經知道了王令內容,項燕還是示意屈定說下去。
“大王說,若是上將軍在糧草用盡之前仍不能破秦軍,就臨陣換將,由景騏將軍統領全軍……”
項燕面無表情,在其位謀其責,只要他一天還是上將軍,就絕不能輕易動搖心神,哪怕是楚王的王令,也不能讓他置眾軍性命於不顧,此時此刻,出戰的時機還沒有到。
“郢陳那邊聯絡的怎麼樣了?”
“回將軍,郢陳那邊已經答應,估計三五日內,就有動靜了。”
“嗯,密切注意秦軍動向,郢陳一旦有變,秦軍勢必有所反應,到那時,就是我軍破秦的大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