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剡讓她不必慌張,站在一旁靜靜等著,注視晏子初的身影遠去,抬頭一看,赫然是長樂坊一角挑著花燈的飛簷。
長樂坊正是熱鬧的時候,人聲鼎沸,聲浪壓著一浪,嬉笑怒罵聲雜糅在一起。
晏子初略有些不自然地進門,搖著一把紫竹扇子,正想隨著前面四五人一起進去,荷官眼尖,一眼瞧見他,忙上來招呼,同時往裡喊了一聲晏公子來了。
賭客沉醉於賭桌,沒幾個人回注意到門口的動靜,然而長樂坊的荷官們對這個在意一些,他這麼一喊,大廳裡所有閒著的荷官紛紛扭頭來看,露出心照不宣的笑顏。
晏子初只裝作看不見,搖著扇子隨荷官入了大廳,早有另一人端來整整齊齊一托盤籌碼,笑眯眯地望著晏子初。
是倫珠差人準備的,不管他玩什麼是輸是贏,長樂坊最貴的的籌碼管夠。
晏子初心中存著事,不欲有人跟著,隨意抓了幾枚在手中把玩,便讓他們下去不用管自己。
兩個荷官暗暗交換一個眼神,默契應了退下。
捧著托盤那人繞過賭桌往正中心換置籌碼的四方櫃檯走去,順路給站在樓梯兩邊的荷官遞了個肯定的目光。
都在默默關注晏子初的動作,其中一人輕輕點頭,快步往樓上去了。
倫珠此刻正在最頂上的觀星閣小憩,八扇雕花木門全部開啟,外面僅及膝的松木纏枝圍欄,涼風習習,不用擺冰盆也覺得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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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星閣沒有點燈,外面的燈光隱隱能照上來,空蕩蕩的沒幾件傢俱,四面竹簾捲起,躺椅旁的小桌上琉璃盤撐著晶瑩剔透的葡萄,倫珠去了束髮玉釵,鬆了編進發裡的紅繩,只用髮帶鬆鬆綁了,一身白衣飄飄欲仙,懶散歪在躺椅上。
荷官上來輕輕敲了敲欄杆,道,“坊主,晏公子來了。”
倫珠猛地睜開眼,聲音還算鎮靜,“他開了賭桌?”
荷官搖頭,“沒,晏公子似乎只是隨意看看。”
倫珠翹了下唇角,平靜道,“知道了,你先下去罷。”
他起身,頗有閒情逸致地在圍欄後轉了一圈,看腳下的萬家燈火,民生百態。
地板下傳來細微聲響,倫珠垂眸,唇邊笑意漸深,更加靠近圍欄,小心攏著衣襬,不讓風吹得太過招搖。
聲響慢慢靠近窗邊,倫珠起了壞心思,腳下勾著圍欄一個倒掛金鉤,盪到樓下窗外,正正好和站在窗內的那人臉貼臉。
晏子初驚訝的神色下壓著無奈的縱容,配合地後退一步驚歎一聲,目光不聽話的下移到他動作間微微鬆散的領口處,後知後覺不自然地別開臉。
倫珠不以為意,含笑道,“晏公子,夜間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啊?”
晏子初輕咳一聲,不放心地伸手去託他的腰身,仍是側著臉,“別掛著了,外面小孩看見你這身衣裳還以為鬧鬼。”
倫珠鮮少有這種和他面對面談天的機會,晏子初總是避著他,順勢撐著他的肩膀,踩著窗欞進來,環視一圈,桌上多了一個盒子。
房中多了些茉莉花的香味,倫珠越過他走過去,拿起盒子上的一串茉莉手串輕嗅。
晏子初盯著地面,慢慢往門口移。
倫珠拋過來一個涼颼颼的眼刀,“你哪去?”
晏子初無奈,“深夜造訪不大禮貌,我改日再來。”
倫珠冷哼一聲。
晏子初頓時站著不動了,靜默片刻,道,“如蘇柴蘭今夜讓阿骨顏進了皇宮,又在生事,你小心些……若是他敢來招惹長樂坊,就,就給三合樓遞個信。”
倫珠開啟下面的盒子,精緻的香錐碼得整齊,是他屋子裡常點的三勻香。
“前段時間回了荊州,這是新做的,”晏子初渾身愈發彆扭起來,猶豫著往門外挪,“我走了啊。”
倫珠這時候心情好,沒同他計較,懶懶嗯了一聲。
晏子初得了準話,一步晃出了門。
倫珠將茉莉手串籠到腕上,一袖清甜,慢悠悠端出他的白玉小香爐,點一截三勻香。
夏夜太長,難以入夢,點這個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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