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剡身手敏捷地接了,在後面追著嚷嚷,“哎你這可是稀罕東西,別隨便亂扔啊!”
阿骨顏陣陣無語,有些猶豫地看著漸行漸近的崇禮寺寺牆,最終還是選了它旁邊的窄巷走。
草原有草原的神明,中原有中原的信仰,不可隨意冒犯。
晏剡緊盯他的動作,來了興趣,提氣加快速度追上,只離了不到五步遠,蔫壞得很,明知故問道,“哎,這不是最近的路,你走這兒幹啥?”
此人不是想要他的命,阿骨顏一怔。
但他甩不開這人,無論他再怎麼奮力,還是不必中原頂尖刺客的身手速度,特別是在這種狹窄的地方,過不了多時他便會被晏剡用詭異的身法全然壓制住。
晏剡正追得起勁,見他停下微微一愣,沒剎住腳滑出去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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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骨顏沙啞道,“不要多事。”
總算聽見這人說話了,晏剡打量他兩眼,沒聽見他的話似的,好奇問,“你這個打扮,還往這個方向,偷摸想幹啥呢?”
阿骨顏發覺和他溝通不暢,冷著臉果斷自身後拔出小臂來長的短刀。
晏剡隨手將指間骨針朝他甩回去,嘟嘟囔囔,“還你,多大點事,至於動刀子嗎?”
阿骨顏接住骨針,額上青筋微露,“你到底想幹什麼?”
“出來賞月,恰巧經過,”晏剡一臉無辜,“倒是你,對一個無辜的路人刀刃相向,想幹什麼呢?”
一拳打到棉花上,阿骨顏不耐地抿緊唇,廢話不多說地襲上去。
晏剡笑容淡了些,上次在百戲勾欄沒分出個勝負,這次得了機會可要好好比劃比劃。
阿骨顏窺見他眸中利色,便知今晚難以脫身,但主子為他點出了宮中北衙禁軍輪值的少有紕漏,時間不等人。
一瞬時鋒芒乍現,晏剡抽了刀,行動間只留下虛影。
阿骨顏目光一凜,往後一仰,堪堪躲過距離眼前不過一指的刀刃,心中百轉千回。
晏剡招招凌厲逼人,直取要害,阿骨顏的短刀只能格擋,晏剡一個斬刀,削下他一縷黑髮。
那一縷黑髮輕飄飄在兩人之間散開,阿骨顏連連後退幾步,目光犀利如鷹。
他不能受傷,起碼看起來需是沒有同人打鬥的痕跡,不然主子會生疑心,繼而起殺意。
如蘇柴蘭捨不得殺他,但一定會追究何人與他周旋,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他想,便能循著蛛絲馬跡找著人殺了滅口。
心中一片蒼涼,在這個要緊事上不能再牽連其他人了。
晏剡注意到他的攻勢漸收,竟是變成了全部防守的姿態,不覺詫異,在戲樓裡這人可是不顧生死地下狠招,只求制敵不求自保,眼下這是啥?沒在主子眼皮底下就偷懶?
阿骨顏連連退後,望向晏剡的目光摻雜了些其他東西,看得他一愣。
趁他發愣這一瞬,阿骨顏拼盡全力往後退去,腰身一弓一擰,幾乎是踏風速速而去。
晏剡咬了下舌尖警告自己專心,正要提氣繼續追,冷不丁後面伸過來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回頭,晏子初半身藏於黑暗,半身披著月光,神情淡漠,“不必追了。”
“家主?”晏剡雖不解,卻老實散去腿上的力道,同他一起遙望皇宮的方向。
晏子初似乎是沒想多做解釋的樣子,擰眉細思阿骨顏方才的模樣,晏剡左看看右看看,覺得兩人默默站在崇禮寺旁邊窄巷裡有些怪異,試探開口問道,“家主,咱們是在這守著等他出來,還是啥?”
晏子初無意窺探阿骨顏面具之下的深意,索性不再多想,轉身便走,“回罷,他是替如蘇柴蘭送信去了,不能這時候攔著他。”
若是攔著了,保不齊如蘇柴蘭喪心病狂掙扎個魚死網破,那麼多黑心手段,到時京都該亂成什麼樣子。
況且,他是真想看看如蘇柴蘭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只因長樂坊裡有他帶出來的倫珠,所以對離北的人和事都分外敏感,生怕有什麼擾了倫珠的清靜,讓他煩心。
月光如水,兩人走回人多的街上,晏剡聞到荷花蓮蓬的清香,目光躍躍欲試,想去買幾枝回去。
晏子初瞥他一眼,被他眸中的柔情歡快感染,心中輕快了許多,道,“想幹什麼便去,不用跟著我,我隨意轉轉。”
晏剡應了一聲,朝河邊買荷花蓮蓬的婦人走去,掏錢買了半筐。
婦人今晚難得遇見個大生意,忙不迭地低頭給他拿了張大荷葉,裹著根莖讓他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