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力單薄,十人、百人之力也尚且單薄,但偏偏就有人因為貪慾、傲慢、暴戾,亦或嫉妒,而肆意揮霍取之不易的安寧。
非要葬送多少鮮活的生命,非要陪葬多少人如履薄冰的心血。
而顧長雲平生,最見不得這些。
扎西感激地露出笑,恍然回神,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方才是在下心急,得罪了。”
“無妨,”雲奕低眸瞥見桌上的灰色手帕,頓了頓,隨手拿起,“這條帕子我用髒了,就拿走了啊,改日洗乾淨給你送回來。”
扎西知道這是她要走的意思,剛要開口推辭,想起上一瞬還有求於人,便悄悄把客氣的話嚥了回去,含笑起身送她離去。
臨走前,雲奕似是不經意地往屏風後掃了一眼,不知想到何事,她撩開簾子,回眸望他。
扎西安靜站在不遠處,燭光兜住他半個身子,映出他溫溫柔柔的笑。
剎那間,彷彿有千樹萬樹的梨花盛開在其身側,朦朦朧朧,層層疊疊,托起好一番的皎潔。
但花簇下並非是枝幹,卻是出鞘蟄伏的利刃,泛著凌凌寒光,恰到好處中和梨花一枝春帶雨的柔弱姿態。
美人與心機,花與冷兵,脆弱與堅硬,交織成一副奇異瑰麗的畫卷。
扎西不明所以,只睜大了眼茫然笑看著她。
雲奕勾出個笑,沒說什麼,與他道別,“走了,不用送。”
扎西溫順頷首,“夜間風涼,姑娘早些歸家。”
……
已過三更,街上寂靜無聲,偶有犬吠遙遙傳來,更襯得夜晚清寂。
織金床帳內,倫珠輾轉反側,未能生起半分睡意,便坐起身點亮小燈,靠在床頭開啟暗格,捧出個小匣子把玩其中珠寶玉器。
柔和燈光籠罩下,帳內投影宛如琉璃波痕,匣內熠熠生輝,彷彿貝闕珠宮。
倫珠慵懶歪在枕上,聽見窗外動靜,美目猛地一抬,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匣子收回,無聲拽過薄被往身上一搭,警惕望向窗邊。
窗子被人叩響。
雲奕捏著嗓子,有些故意逗人笑的聲音響起,“是我。”
倫珠下意識先鬆口氣,隨即想到這是高處,外面不僅是深夜還颳著冷風,登時嚇了一跳,忙赤腳下床跑去開窗,剛看見人便著急伸手拉她,呵道,“大晚上的,怎麼不走門?以後不許這樣了!”
雲奕靈巧落地,看他穿的單薄,反手先將窗子關上,賠笑,“錯了錯了,再也不敢了。”
倫珠嗔怪地瞪她一眼,將她從頭打量到腳,這才鬆口氣,問,“好端端的,可是有什麼急事?竟讓你深更半夜翻窗過來尋我。”
“正巧路過,看你這兒還亮著燈,”雲奕乾脆利落從懷裡抽出條帕子遞給他,可憐兮兮道,“這上面好像有幾種離北的草藥的味道,你幫我看看是什麼吧,求求啦。”
倫珠皺了皺眉,“你從哪弄來的?”
“一位說書先生,”雲奕瞧他神色,心裡有了個底,摟住他的胳膊撒嬌,“咱們暫不管其他,你就當幫我個忙,給我說幾個藥名就行。”
倫珠哪裡忍心拒絕,在她鼻尖輕輕颳了一下,妥協嘆氣,“你呀。”
雲奕俏皮吐舌,握住他的手搖了搖,“你最好啦,今兒太晚了,我不打擾你睡,白天再來看你!快點睡啊,給你帶好吃的!”
“哎,別翻窗!”
倫珠哭笑不得,緊隨其後撐著窗欞往外看,目送她像是游魚入水一般飛快消失在夜色中。
涼風一吹,他無意識緊張了緊手中的帕子,神情攀上莫名。
一位說書先生……是他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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