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他們都知道明平侯瀟灑風流,身邊不乏紅粉知己,買個東西又怎麼了。
段幹承堯舌頭有一瞬的打結,不知該如何去跟她解釋男女之間這點複雜的情愛,想了半天,無奈道,“沒什麼……回去記得跟你哥哥說一聲,就說你今晚上出來看見明平侯與一位女子同乘,瞧著關係匪淺,就行了,啊,記住啊。”
扎朵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哦。”
她記性好,一字不落地傳個話自然不算什麼。
段幹承堯動了下發酸的後肩,看她撩起簾子一角,頓住腳步回頭看他。
“怎麼了?”
扎朵面無表情掃了一圈那些黑乎乎的香辛料,問,“肉桂和丁香,給我裝一點,謝謝。”
段幹承堯滿臉心疼,“……行。”
夜幕低垂,扎西摸索著掀開竹簾,在外面窗欞上擺了盞小小的燈。
“呵……”他捧著一盞梨湯坐在簷下,絲絲縷縷的清甜縈繞在鼻尖,輕輕撥出一口氣,吹開只撲著翅膀試圖靠近的小蟲。
怎麼還沒回來。
他抿了口潤唇,抬頭望天。
中原的秋天和草原上有很大差別,這時候京都的樹還是鬱鬱蔥蔥,各色的花仍在綻放,但草原上不同,天高水清,草木漸漸枯黃,風吹過來,已經有了蕭索的味道。
不足一個月便可知今年收成如何了。
扎西無聲嘆了口氣,梨湯潤喉,但心中艱澀,實在難解。
如蘇柴蘭那番動作有七分在他意料之內,緊趕回離北,約莫一是因為收成在即,二便是赫連氏太過鬧騰,欲通外族,他不得不管了。
留在離北的人不好過,留在京都的人亦然。
正沉思,耳邊傳來少女歡快的聲音,笑道,“哥哥,我回來了!”
扎西抬眸,唇邊登時勾出抹笑,往聲音來處望去,語氣溫柔,“慢些走,不要跑。”
扎朵三兩步竄到他面前,一股腦地把今日買的東西放到他膝上,“我買了些東西,看見街頭有一位老伯賣炒栗子,很香,沒忍住買了一點。”
“已經有賣炒栗子的了嗎?”扎西好奇問,抬手摸了摸紙袋裡裹的熱意,輕笑道,“好了好了,先回屋去,我幫你剝栗子吃。”
“嗯!”扎朵重重點頭,又將他膝頭的東西全抱入懷中,跟在他身後進屋。
扎西給她舀著梨湯,聽她去門口洗手,溫聲道,“今晚都遇見什麼好玩的了?風涼,往後夜間出去就不能只穿單衣了。”
扎朵欸了一聲,竹簾啪嗒響了一聲,她進來,回想段幹承堯的話,“我見明平侯陪一位姐姐買東西。”
扎西動作頓了頓,似是不經意地順口問起,“是嗎?”
扎朵皺起眉,“嗯……看上去關係,關係不一般。”
扎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一般麼。”
再多的扎朵自己也不知道了,跑去他身邊捧碗喝梨湯,小聲道,“哥哥,你說如蘇柴蘭回去會幹什麼啊?”
扎西回神,“嗯?”
他認真想了想,“可能要先看看今年的收成好不好,如果不好,得想想其他法子讓族人好過冬了。”
扎朵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殷勤地搶了栗子給他剝。
雪梨煮湯後有些沙沙的口感,扎西一點點抿著軟乎乎的梨片,腦中思緒萬千。
如蘇柴蘭的動作他有所發覺,他的人今日檢視過,從那些官員府中回來全都沉著臉,說毒將要發作沒一個能救回來。
他無聲嘆氣,直覺快要變天。
地上的血跡能被清水洗掉,日日有行人路過,便也就漸漸忘了曾發生過何事,但在無人發覺的縫隙中,深深藏著千秋萬代的汙垢血腥,昨夜發生之事不過是在其上新添一層罷了。
明平侯剛一回來京都便起了風波,很難不被捲入其中,他隱隱覺得不妙,又不知會如何不妙起來。
不過他回來了京都,那雲姑娘應該也是回來了,這才剛過了一日便引人注目地在街上逛遊……身邊關係不一般的女子,莫不就是雲姑娘?
扎西神情古怪一瞬。
明平侯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