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虎晌午留在府中用飯,飯桌上再次見著了雲奕,這次也不大方,不敢睜眼瞧人家。
雲奕因用藥的緣故,飯都是隨飢隨用,點心湯水也是一直供著,這會兒坐在這也只是陪著稍微吃一點,顧長雲剝的蝦她吃盡了,其餘的菜沒動幾筷子,偷偷塞他碗裡。
顧長雲也沒逼她,夾了一個四喜蒸餃到她碗裡,“把這個吃了。”並且盛了一碗蛋花米酒甜湯給她。
雲奕乖乖咬了一口蒸餃,捧著碗喝了兩口湯,又不樂意了,“不想喝甜的。”
顧長雲冷哼一聲,放下筷子瞪她,雲奕望著他的方向一臉無辜。
阿驛埋頭苦吃,陸沉沒甚反應,白清實勾了勾唇角,也沒有動靜,只有裴文虎飛快抬眸瞥了一眼,差點把頭埋進碗裡,見其他人一副早已習慣的樣子,心裡忍不住給雲奕捏一把汗。
只是他沒想到,顧長雲瞪了她一小會兒,冷著臉將她的湯碗拿過來放在自己面前,又去拿新碗給她盛銀魚羹,輕輕教訓一句,“真能折騰人。”
裴文虎歎為觀止。
晚間,晏箜已然好了個七七八八,陪月杏兒在下面算賬,常阿公不知又去哪轉悠了,柳正將上下打點一番,當著隨晏剡去了趟城外。
外面地上水未乾,路溼的泥濘,沒走兩步就髒了鞋。
柳正皺著眉低頭看了兩眼,拿小心翼翼瞅他的晏剡撒氣,沒好氣地瞪他。
晏剡摸摸鼻子,沒說城外的泥地更讓人難以忍受,一腳下去泥濘能沒過鞋幫。
眼不見心不煩,柳正索性就沒再低頭,跟在晏剡身後走,總歸是走的地方還算乾淨。
天暗下來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天本就灰濛濛的,顯得路兩邊的枝幹跟從陰間伸出來的鬼手一般,風再那麼一吹,樹葉嘩啦作響,配上亂葬崗這背景,雜亂的墳包左一堆右一堆,雜草齊膝高,不時的動一動,是什麼東西在草叢裡覓食穿梭。
陰氣太重。
晏剡不在意這些,在前面開路,提醒柳正小心腳下,別踩著誰的骨頭手腳之類的。
柳正聽的面無表情,決定回去要好好用柚子葉洗個澡,這身衣服也不想再穿了。
兩人停在一處新墳前面,柳正左右看看,“你還給人家弄了個墳頭?”
晏剡點頭,嗤之以鼻,“南衙那群人只是隨便刨個坑填些土,連人都沒完全埋進去。”
挖墳這種事自然輪不到柳正來幹,他站在一旁,氣定神閒的揣著手。
晏剡抽出腰後的鐵鏟,挖幾鍬回頭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怎麼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樣,都不害怕的嗎……
柳正接到他的眼神,以為他是不滿自己一人動手,先發制人催他動作快點。
他自己環視一圈,目光一頓,提了衣襬蹚著草往那一點光亮的地方挪去。
晏剡聽見身後動靜,玩笑道,“別亂跑啊,小心有人詐屍。”
柳正無聲翻了個白眼,彎腰將那個發光的小玩意拎起來細看。
晏剡不放心的回頭,入眼就是他正在解死人身上的東西,嚇了一跳,“你幹啥呢?別隨便拿死人身上的東西!”
柳正若有所思,蹚著草回去將手中東西遞給他看,“我瞅著這邊有一點光亮,你看,這是西域的夜明珠。”
並不僅僅是一枚夜明珠,作底的玉佩上還嵌了各種寶石,拿在手裡沉甸甸的,貴氣逼人。
晏剡嘶了一聲,“昨晚我怎麼就沒見著呢?”
柳正瞥了眼那個淺淺的坑,“大雨沖刷一夜,沖掉了埋在上面的土,將它露了出來。”
“火摺子呢,拿過來照照這人的臉。”
是一張十足十西域的臉,柳正沒敢蹲著,彎下腰認真端詳,在這個當,晏剡將這人身上的泥土清了,露出一身同樣貴氣逼人的穿戴,手上偌大四五個寶石戒指。
晏剡給他指了指死人脖子上的傷口,“非是劫財,兇手出刀果斷,就是要他的命。”
柳正本能覺得事有蹊蹺,將這人的臉記牢,“回去查查從西域來的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