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一處莊子,汪習咋咋呼呼的一手拿了兩個雞蛋跑進院,身上被雨淋了個半溼,還沾了幾根雞毛,獻寶似的朝屋裡人喊,“頭兒!雞下蛋了!我給全拿回來了!”
凌肖聞聲從房中出來,手中拿著一本兵書,身著月白色常服,上下打量他一遍,帶了些笑意,“那雞就追著你啄,下次換我去拿罷。”
“不成不成,”汪習連連搖頭,訕訕笑了下,“我白吃白喝那麼多天,這點小活還是交給我罷。”
“我也是白吃白喝,”凌肖淡淡道,略一思索,“中午還是吃米飯,簡單炒兩個菜,晚上用這雞子炒飯吃,再隨便弄個湯就行。”
聽得汪習使勁點頭。
住這那麼多天,莊子裡除了新鮮果蔬,活的雞鴨魚鵝都有,就是不讓出去,也沒有人伺候,只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進來第一天,汪習苦哈哈的對著冷鍋冷灶生啃黃瓜充飢,在他眼裡,凌肖周身環繞著神光,從門外進來輕車熟路的挽袖子,做了三菜一湯出來,吃的他感動到熱淚盈眶,差點就把盤子舔了。
誰能想到南衙禁軍副都督一手好廚藝,對此,凌肖笑笑沒多做解釋,他再怎麼風光初開始也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義子,凌志晨自然不會管無人給他送飯這點後院小事,蘭氏不讓人給他留飯,若不是廚娘心軟,他偷用廚房裝不知道,只怕早就餓死。
汪習洗了手,坐在簷下用布巾擰乾頭髮,不以為意的擦擦身上水珠,“頭兒,你說咱們要在這待多久啊?”
凌肖也說不準,這莊子有吃有喝的,若是凌志晨心狠,將他們關到老死也是可行的。
暫時還沒到撕破臉的地步,凌江不可用,凌志晨遲早會想起來他的好,現如今乖乖聽命,以逸待勞,不多做口舌之爭,反而會讓凌志晨覺得他一貫聽話,無論如何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對他的警惕會放鬆,日後行事方便的多。
只是可惜見不了雲奕,原先還能遠遠看一眼,現在竟是一眼都見不著了。
凌肖眸光暗了暗,周身氣勢黯淡下去。
汪習半天得不到回覆,扭頭看一眼,心裡門兒清,默默嘆了口氣,扭回頭猶自望著天上落雨發呆。
也不知道莊律和廣超怎麼樣了。
頭兒還能想想人家雲姑娘,自己只能想弟兄,一時更覺得無比心酸。
凌肖看著是在看書,半日都未翻一頁。
雲奕她……按她的性子,不應該一直待在三合樓裡,怕是出了什麼事……
心臟冷不丁被狠攥一把,險些喘不過氣。
握著書卷的指節猛地一緊一鬆,紙張多出幾道褶皺,凌肖捏了捏眉心,緩緩舒出一口氣,眸中隱隱有狠意一閃而過。
罷了,凌志晨靠不住,求人不如求己,還是得想個法子早些回去。
就是這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凌肖望一眼窗外,陰沉沉的,一看就是沒有好事的天。
趙遠生原本在一茶樓避雨,瞅著這雨沒有要停的意思,心中煩悶,灌了一肚子清火茶也不作效,正好又是到了飯點,茶樓的夥計捧著選單上來問要不要點菜,翻翻看看就那幾道拿手菜,也沒有食慾,趙遠生頗有些煩躁的將選單摔到桌上,給了賞錢結賬回府。
雨天馬車行的慢,他打著哈欠,百無聊賴的掀開簾子往外看,無意間瞥到邊上一輛馬車,稀奇,“這不是太醫院的馬車麼……”抬頭一看是凝葉館,納了悶了,“都拖拖拉拉三四天了,怎麼這太醫還往凝葉館跑。”
難不成範靈均的病還沒醫好?再等幾天保不齊就有人掉腦袋了,想到此處,趙遠生有些幸災樂禍的嘖嘖兩聲,喊來近侍,“哎,許琿,你去打聽打聽,給范小姐瞧病的是哪個太醫?”
被他招呼的男子看了眼邊上那馬車,領命點頭。
也就連著想到了顧長雲,趙遠生摸摸下巴琢磨片刻,吩咐車伕,“前面拐彎,去明平侯府。”
顧長雲被薑湯暖的只想早些回府,沒料到在門外迎面遇見了趙遠生,坐在車中忍不住憤憤罵一句多事,掀開車簾又是兄友弟恭的笑臉,“遠生,你這來尋我,可是又有什麼新鮮事了?”
“新鮮事談不上,”趙遠生笑笑,“前些天一聚只顧的和那群什麼什麼大人吃酒了,咱們兄弟倆話都沒說幾句,這不是到了飯點,來跟你約飯麼。”
顧長雲暗暗磨牙,“是麼,只怕府裡未知有客,飯菜備的不足。”
趙遠生一拍腦門,懊悔道,“是我唐突了,”興沖沖道,“要不咱們找個酒樓?左右你下午也無事,咱們下雨天好好吃頓熱乎的去。”
見他是鐵了心要一起吃飯,顧長雲不好再推辭,面上端著笑點頭,心裡早已將他罵了個千百遍,忽而靈光一閃,思索道,“去三合樓?好些日子沒去了。”
殊不知三合樓的酒菜好,趙遠生欣然應了,兩人各自乘著馬車一前一後往三合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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