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雲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想讓雲奕過來,又想讓雲奕趁未被發覺趕緊走,他還未開口,露出半張臉的雲奕朝他眨眨眼,一聲不吭的縮回了頭。
顧長雲下意識站起,聽到了外面的犬吠。
是北衙禁軍在用獵犬搜人。
陸沉很快帶著阿驛過來,阿驛在陌生的環境中待的有些久,顧長雲沒在他旁邊,整個人都蔫了,若是往常見著外面這陣仗一定會拉著自己問個沒完,現在只是蔫蔫往自己身旁一窩,低落的什麼都不想說。
顧長雲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陸沉上前攤開手掌,掌心躺著一枚雪白的鹿角扳指。
方才陸沉去託他的小臂時,用身子擋著別人視線,飛快褪下扳指藏在懷裡。
顧長雲望著那扳指頓了頓,拿起來收進掌心。
阿驛湊過來,手指戳了戳顧長雲指縫中的雪白,提了些精神,問,“雲奕來找少爺了嗎?”
顧長雲看著他,問,“阿驛怎麼知道?”
阿驛指著扳指,“雲奕有個一樣的,昨天阿驛還見雲奕把它拿出來。”
顧長雲眼皮跳了一下,喉嚨突然乾澀,“雲奕也有扳指?”
他現在顧不上因兩人有相同之物而隱秘歡喜一下,他現在只求拉弓的人不是雲奕。
若是雲奕,他該怎麼辦。
陸沉也意識到什麼,“侯爺,屬下帶人去找。”
顧長雲抬手製止他,啞聲道,“不,外面都是禁軍,你帶人去太顯眼。”
陸沉張了張口,瞥一眼帳外來來去去的火把,無言反駁。
阿驛猶在戳顧長雲的指縫,嘟囔著這裡一點也不好玩想回去,回去讓雲奕陪他釣魚玩。
顧長雲緩緩撥出一口氣,將扳指收進懷中。
雲奕亦是前朝所出,她的身世,她的家仇,若是深挖皇室一定脫不了干係,他一直在想雲奕接近他到底居心何在,雲奕所言父親救過他,自己也救過他,但他對此毫無記憶。
最壞的真相不過是……不過是為了報復。
顧長雲冷靜片刻,還是覺得自己不能接受這樣的真相。
是小野鳥招惹的他。
顧長雲閉上眼,聲音陡然沉下,“陸沉,雲衛何在?”
陸沉略低了低頭,“隨時聽命。”
“傳本侯話下去,封鎖秋南山,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今晚射箭之人。”
“不得有誤。”
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雲奕趴在灌木中給自己腕上耳後抹掩蓋氣息的藥水,靜靜聽林中的風聲,她想到林中藏了殺手,卻沒想到有兩波。
有意思,她伏在暗處,依稀能聽到禁軍的腳步和犬吠聲,越來越近。
她習慣了潛伏,也習慣等待,師父常說她是有耐心的狼。
論耐心誰都比不過她,雲奕微微挑了挑唇角,這不就有人露出尾巴了。
她仔細側耳辨認片刻那隱在風中的幾聲輕喘,提氣朝一個方向飛身尋去。
陸沉走後,顧長雲和阿驛沒在帳篷呆太久,有圍場的官員來請他去行宮,“侯爺,刺客還未找到,勞煩您移步去行宮,那邊看守的更嚴,安全些,安全些。”他嘴上說著話,官袍下的兩條腿止不住的顫抖,要了老命,新修的獵場就出了這樣大的紕漏,借他三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剛撈的銀子說不定沒命消受,這下可全完了。
顧長雲輕輕喚醒睡熟的阿驛,讓他拽著自己的袖子領他往行宮去。
草地柔軟,顧長雲走的慢,往圍場那邊看。
方善學眼尖,附在方躍節耳邊耳語幾句,方躍節扭頭看向他,又帶上了他慣有的笑,走過來對顧長雲道,“侯爺受驚了,北衙禁軍正搜呢,一定給侯爺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