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忽明忽暗,忽冷忽暖。
本以為天寒地凍,白雪還要覆蓋著大地些時候,然千變萬化,天還未亮,雪便化做水落了地。
昨日章暮一覺睡到晚上,姜合叫他起來用晚膳,章暮睡得昏昏沉沉,閉著眼用過膳便回屋睡下了。姜合見他沒用多少,便命人時刻準備著,章暮半夜若餓,隨時有膳食。
姜合又閉了會兒眼,實在睡不著了,於是便披衣起身往外走去。
“殿下,這麼早您要去哪啊?”客衣跟在姜合身後,問道。
“睡不著了,起來走走。”姜合說完,往一旁的後院走去。
院中雪化,到處濕乎乎的,後院的下人皆是驚奇,為何從不來此的殿下,一大早便來了此地。再往前幾步,客衣看見自家殿下的步子停在了章暮的屋門外。
客衣張了張嘴,猶豫了下還是問道:“殿下,可要進去看看侯爺?”
姜合盯著那屋中的昏暗,搖了搖頭,又站一會兒後,他轉身往回走去。
昨夜他又做了那鮮血淋漓的夢,夢中情景也與上次不同,夢中的姜閤眼睜睜看著母後與章暮倒在自己面前,卻如何也碰不到,鮮血流至腳下,一聲嘶啞的哀鳴驚醒了夢中人。
姜合嘆了口氣,突然站住了腳。
“殿下?”客衣疑惑問道:“怎麼……殿下?您去哪啊?!”
姜合轉頭快步走向章暮屋中,臨到門口時,一旁屋中的下人聽到動靜連忙跑了出來,問道:“殿下,您怎麼來了?”
姜合沒管身後二人,直接推門進屋,往章暮床邊走去,客衣與那下人則一同為屋中點燈。
屋內亮起,姜合坐到章暮身邊,只見床上人眉頭緊皺,一頭冷汗,姜合摸上章暮的脈,脈象亂跳,他道:“客衣,叫大夫來!”
“是!”客衣嚇了一跳,趕忙跑了出去。
片刻後,大夫披頭散發提著藥箱趕來了,他不敢看姜合陰沉的臉,連忙上前請脈。號過脈後,大夫松了口氣道:“殿下放心,侯爺無事,現下高熱是因先前風寒之症留下的淤堵,幾副藥下去便可大好。”
“淤堵?”
“是,當是上次風寒時落下的病根。”大夫道:“不過侯爺身子素來強健,服過藥後,一覺醒來便可無事了。”
“嗯。”姜合稍稍放心,吩咐道:“客衣跟著大夫去開方子熬藥吧。”
“是。”
章暮用過藥後,姜合吩咐客衣留在屋中後,去了前院一趟。
——
屋頂水滴滑落,掉在廊下缸中,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章暮從昏睡中悠悠地睜開了眼,屋內昏暗著,床邊一人端坐,他細聽了兩聲,又有幾滴水落下。
姜合翻過一頁書,轉頭與章暮眼神撞上,愣了下道:“好些了嗎?”
章暮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咧開嘴唇道:“有殿下在身邊,自然好多了。”
姜合放下書嗯了聲,端過一旁的茶遞給了他。章暮喝完水後,起身靠在床頭,看著姜合。
“看什麼?”
“今日殿下守了我一日。”章暮眼神亮起,笑道。
“並未。”姜合偏頭撥了下書頁,“我方才來一會兒。”
章暮雖是病著,但這些年在戰場上訓練出的警覺性卻一直在,他知道姜合一直在他身側,現下看著姜合嘴硬的樣子,章暮又道:“殿下不願承認便不認吧,我自己知道就行。”
姜合撇了下頭,道:“再歇會兒吧,現下已經入夜了。”
他竟睡了整整一日麼。
姜合拿起書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你……”溫熱手掌抓住了他的手腕,章暮仰頭看著姜合,手上用了些力,扯得姜合又坐了回去。
“我剛睡醒,現下還不困。”章暮道:“殿下陪我坐會兒可好?”
姜合愣了會兒,隨後“嗯”了一聲,放鬆地坐在了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