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合將披風攏了攏，走出屋去用膳，過廊下時，瞥了眼院中。
院中美景被雨沖刷一夜，盆景中綠葉更加翠，倒是不見秋天的樣子。
“蘿依那邊如何了？”姜合問道。
客衣道：“寅時來通道，前些日子董不生與業州州牧已密會多次，近日倒是安分的很，日日府裡府衙來回跑，紅玉樓都去的少。”
“不是好事。”姜合道。
客衣道：“那可要蘿依做些什麼？”
“不用，他無動作，我們靜待便是。”
“是。”客衣道：“晨起侯爺讓人來說，後日與司空將軍一同回府。”
姜合喝著粥應了聲。
“侯爺還送來一張白狐皮，說要給您做個大氅。”客衣道。
姜合笑了下道：“嗯，做吧。”
章暮已去了軍營大半月，他剛走那幾日，姜合日日到後夜才能眯著一會兒。
他自己亦不知自己在擔心什麼。
有一夜姜合實在睡不著，便喚了客衣來點燈，隨後坐在床邊的榻上，拿著平日裡不撒手的書，如何也看不進去。他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書，撐著手看向院中流水。
院中漆黑一片，只餘潺潺水聲。
姜合閉上眼，想上次這般睡不著是什麼時候呢？
大概是母後剛剛薨逝那會。
他又睜開眼，看著一片黑暗。
一方院子只有他面前這盞燈火焰跳躍，窗外飛進來只蛾，徑自往火上撲。
姜合趕緊拿起書撥了下，那蛾還不管不顧的往這邊飛。
客衣聽見動靜，跑進來道：“殿下，怎麼了？”
“這只蛾要撲火。”
客衣連忙上去雙手捧住那隻蛾，走去廊下放飛了。隨後他把姜合面前的窗戶關上了，才繞進屋子裡來。
“您睡不著嗎？”客衣問道。
姜合翻著書頁，輕嗯了聲。
“要叫侯爺回來嗎？”
姜合愣了下道：“不必。”
現下聽見別人叫章暮的名字，姜合也會多注意幾分，思索片刻，他猛地從榻上下來，起身就往外走。
“殿下。”客衣嚇了一跳，忙抓了披風給他披上：“您要去哪啊，夜裡冷……”
“書房。”姜合扔下一句話，轉頭走去。
他心中亂得很，一室心房似是空的，又似是滿的。
幼時太傅教過，心中亂，書中自有答案。可姜合站在一架子書前，掃過一本本書，卻不知道拿哪一本。
他隨手指了幾本名書，客衣抱了放在桌子上，姜合便從最上面一本開始看。
幾經輾轉，翻遍名書，卻還是找不到有何緣由。
客衣許久不見殿下如此急躁，問道：“殿下，這是怎麼了？”
姜合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會兒書，隨後自棄般把書一扔，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
“客衣，我心裡憋得很。”許久，姜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