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
崇明皇帝接到章暮密信時,便讓章亭崢按著章暮的要求,秘密讓司空允帶著一萬兵卒繞路南下。萬人中不免皇帝的親兵,這些兵卒沒有上過戰場,南下更多的意圖是監軍。
待章亭崢走後,崇明皇帝看完另一封密信後,臉瞬間黑了下來,旁邊的人嚇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祭天,是為國為民祈福的日子。若在這日起了叛亂,要他如何向上天開口,保佑國民。他讓章暮帶著姜合南下,是讓其看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讓姜無暗中使些小絆子,是讓其看清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這下倒好,沒看出章暮的不臣之心,倒是太子先生出了不臣之心。
崇明皇帝越想越氣,起身摔碎了南洋進貢來的茶碗。
身旁跟了十幾年的老太監嚇得一哆嗦,還是戰戰兢兢的開口,“陛下息怒。”
崇明皇帝吐出一口濁氣道:“太子呢?”
夏福來道:“殿下一早便出宮去西郊辦事了。”
“讓他回來。”
“是。”
又過幾日,宮裡的訊息傳到裘州時,已是深秋。
樹葉掉光,秋風蕭瑟,飛鳥叫聲劃過,留下一片荒蕪之感。
“軟禁?”姜合端起茶碗的手一頓。
客衣道:“是,對外說是太子舊疾複發,實則是軟禁。我們在東宮的人說,那日太子見過皇帝後,便再沒出過東宮門,怡貴妃都見不得。”
姜合笑道:“怕是疑心姜無與董不生之間的關繫了吧。”
姜合心下猜著,崇明皇帝的耳目不只是面上南派的這些人。他那個父皇,小事尚且翻個底朝天,更別說這等謀反大事了。怕是在南洋事安定前,姜無都得待在東宮了。
客衣道:“皇上在見太子殿下前,生了好大的氣。”
“那就是了。”姜合笑道。
不過董不生與姜無之間的關系,還是要細細查。姜無不是蠢蛋,太子之位在身,何愁登不上大寶,何必在皇帝疑心大將時,上趕著觸黴頭。
不遠處廊下,章暮穿著剛來時那身黑甲,頭發高高豎起,走了進來。
“在笑什麼?”章暮走到姜合面前問道。
姜合仰頭看他,這人穿上甲冑變得正經許多,“無事,聽了個笑話。你要去軍營了?”
章暮坐在姜合對面喝了杯茶,道:“是啊,後日便是祭天大典了,皇上密信,這幾日加強裘州兵防。”
姜合笑笑,如此可見崇明皇帝多麼忌憚。“去吧,多加件衣裳,省得著涼。”姜合囑咐道。
“好!”章暮心中一喜,給他拉了拉披風,道:“允之這兩日該到了。”
“不快。”
章暮道:“嗯,繞路了。”
姜合點點頭,不知他何意。
“我走了,祭天大典後再回府中,殿下好好用膳就寢,別虧了身子。”章暮囑咐道。
他前些日子佈防時,偶爾便會回府一趟,現下緊張起來,不好再扔下軍營中人獨自回府了。
“嗯。”姜合應完,章暮笑著起身,藉著整理箭袖的功夫,在姜合手背摸了一把,才轉身走了。
這人。
姜合晃了下手腕,盯章暮著離去的背影出神。
客衣在旁看著姜合,心知他自從太平皇後走後,便再不與皇帝親近了,很長一段日子裡,姜合誰的話也聽不進去,日漸消沉,後司空越多次上門開解,才讓姜合好了些,但他再不複往日般開朗。如今有了章暮時時伴在姜合左右,姜合雖還是那般冷淡,但客衣看得出,自家殿下是比從前心緒開闊許多的。
章暮與姜合青梅竹馬,從前在宮中時就事事以姜合為先,不過那時二人都未有其他心思,現下有了皇帝賜下的這道旨意和看著章暮對姜合的態度,客衣私心裡是希望二人能終成眷屬的。
畢竟有章暮的身份加持著,姜合想查的那些事說不定會容易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