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唯獨在魔界之時,他見到那些畫面,那種失控又難以剋制的情緒卻再度湧了上來。
他在那個時間段裡就已經猜測到了這一切,卻依舊懷著恨意,不理解、也無法面對這樣突然撞過來的一份深情。
所以,他選擇了遺忘。
霍越澤遲疑一瞬,開口道:“我記起來了,那時候我還對你說了一些很狠心的話。”
那時候,他對傅清容說,我永遠也不可能會愛上你的。
傅清容聞言,卻是怔了下,好半晌才道:“沒關系,我不記得了。”
“……我只會記得你的好,從來不會去記住那些不好的事情的。”
可霍越澤卻是沒有忘記,傅清容曾經說過自己過目不忘,就算他不刻意去記,對於修士來說,許多事情是無法忘記的。
傅清容抬眸看向霍越澤,輕聲道:“況且那時候,你說的話的確是沒有錯。你該討厭我的。”
盡管在那時候,他什麼真相都不清楚,卻也依舊知道“真假道子”一事,最終受益的是自己。
霍越澤是該討厭他的,是該恨他的。
他曾經無知的以為只要一切還沒有走到最終地步,就都來得及。
越是情深,他才覺得從前的無知是有多麼的可笑。
後來知曉的真相越多,他才越絕望。
在今日之前,他尚且還可以自我矇蔽,稱只要霍越澤願意讓他留在身邊,就已經足夠了。
可他怎麼能夠呢?
在霍越澤親身經歷過的那個“未來”,是他不管不顧,面對身處同一座天劍峰的霍越澤,寧願選擇閉關,避而不見,也不敢出現在霍越澤面前,不敢將真相告訴給霍越澤。
他像個懦夫一樣,從來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有霍越澤的地方。
他在逃避,在避而不見,就像是隻要不去管,不去想,那些事情就不會存在似的。
在那個“已知的未來”裡,他生有心魔,至死也不得解脫。
當他看到靈鏡中緩慢展開的畫面時,明明在此之前已經有了那麼猜測,卻依舊覺得疼得厲害。
他疼得想要顫抖,卻只能極力剋制,不想在霍越澤面前露出這麼難堪的一面。
直到……他痛得麻木為止。
霍越澤看著面上看似平靜的傅清容,突然間不想談及這個話題了。
大概連傅清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他看起來平靜極了,但卻如同前幾日知曉天道與仙人的事情時的神情一般無二。
是一種隱忍又頹然的失態。
霍越澤也不想知道傅清容在那面靈鏡中看到了些什麼,或許是前世,或許是過往。
一切都該過去的。
提及過去,只會徒增煩惱。
於是,他轉而問起了另一個問題:“在藏書閣最頂層,你遇見了什麼?看見天機子留下來的什麼東西了嗎?”
傅清容眨了下眼,輕抿著唇,出聲道:“在這萬年間,天機子抓住了輪回契機,輪回轉世數十次,每一次的轉世之身只能活一百年。”
他將自己在藏書閣最頂層所看見的所有內容都給複述了一遍,毫無遺漏。
那些內容已經深刻在他的腦海之中,永遠也不會忘記。
他本來該接住他的月亮,不讓其繼續下墜,墜到泥濘之中。
然而,在“那個未來”裡,他並沒有伸出手去接住他的月亮,反而是任其墜落,放任不管,讓他的月亮深陷泥濘而痛苦。
他甚至在月亮最絕望的那十年間,也沒敢伸出手去撈起他的月亮。
“天歷新紀開元四年,天機子做出‘道子建立’的預言,然後他在天歷新紀開元五年步入輪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