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暫時帶走我的孢子。”零的聲音悶悶地響起。
單無綺正在沉思。
她眨了下眼睛。
“什麼?”
“在我離開基地前,把孢子借給你用一用,也不是不可以。”零明顯經過了一番思想鬥爭,連帶著聲音也又氣又惱,“你把孢子帶在身上,我就能透過精神連結監督那個女人,讓她不至於徹底被吞噬。”
單無綺眼睛一亮。
“太好了,零,你是個好人。”單無綺真情實意地說。
零的精神觸須在單無綺的意識裡扭動了一下。
他惱道:“還不把你的手放上去?慢一步,小心我反悔!”
單無綺連忙照做。
在阮真莎疑惑的注視下,單無綺伸出一隻手,輕輕放在了半空中懸浮的孢子上。
“您要做什麼?”阮真莎忍不住問。
單無綺朝她眨了下眼。
“秘密。”單無綺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阮真莎不再發問。
她安靜地站在一旁,戴著手套的鱗爪優雅地垂在身前。
她凝視單無綺,心中浮沉著許多往事。
單副官真的回來了,也真的回不來了。
阮真莎唏噓地想道。
沒人知道單副官為什麼被流放。
當單無綺被流放的訊息從中央區傳出時,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這個訊息的荒謬程度堪比公雞下蛋。
那時的單無綺,剛剛結束長達一年的拓荒。
她乘坐黎明號從外城歸來,無數人蜂擁至月臺,只為一睹副官真容。
即使首長親至,也不會有這樣浩大的排場。
但單無綺被流放的那一天,更多的人來到了月臺。
那時,阮真莎和她的丈夫柳法,以及單無綺的其他好友還未遞交辭呈。
流放前,單無綺沒有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因此,當阮真莎等人在實驗室聽到這個噩耗時,他們連無菌服都來不及脫下,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火車站。
數不清的人,密密麻麻地簇擁在月臺上。
押送單無綺的火車,即將從內城發車,前往貧瘠的外城。
內城和外城的隔閡已經初具雛形,這輛押送單無綺的火車,是今天唯一的一趟火車。
阮真莎擠在人群中,柳法攙扶著阮真莎。
阮真莎踮起腳,艱難地凝望人群中心的單無綺。
單無綺的雙手被一名男子反扣在身後,一副押解犯人的姿態。
她低垂著頭,垂落的發絲有點淩亂,遮住了削瘦的側臉。